只剩这个了,吃少一点,应该可以撑个三、四天,等三、四天之后,他应该找得到其它吃的吧?
拿来一个陶罐子,男童准备出门去找水来拌荞麦面,岂料他脚才跨出门,就让一阵凉风给刮得后退数步。
拨掉一脸沙,就在他再度跨出门口之际,他见到了那个她救回来的女人,正轻飘飘地站在门旁……女子乌黑的发丝,在凉凉的风里,一会儿飞向东,一会儿飞向西,一会儿卷向天际。风停了,发丝软软地垂了下来,就好象葡萄藤的幼须,披挂在肩上。
她鱼儿状的眼睛,闪着和沙河水面一样的光,亮亮地,比大漠上头的星星要清晰。她小巧的脸,面色温润。她的衣裳像呼吸一样轻,风儿卷来,缠住她修长的身子,飘呀飘地,就好似要腾空而起一般。
她说话很好听,比春天远方飞来的雀儿叫声还好听,一声一声,一句一句,好温柔,让人听了不知不觉想睡觉……
想生火弄点吃的男童,眼睛一直注视盯着站在灶房门口的女人。
他看她看呆了,若不是她出声问他,他可能还要再呆上好久。「是你救了我吗?」
「不……不是呗。」女子的目光,就像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一样,令他好紧张。
「是你救了我。」这回,女子肯定了,因为男童说话的特殊腔调。从跟着他去河边取水,再回到这屋子来,这之间,她已经跟他说过几句话,但他都未曾响应她,顶多以斜眼瞄着她。
而此刻,她发现男童正盯住她的衣裳,「你不在的时候,我洗干净了,风大,很容易就干,而且我也没死,只是渴了、累了,是你让我喝了东西,还有,让我睡了你的床吗?」
「那不是我的床。」
「你会说汉语?」
「嗯。」他会说,只是说得很不好,毕竟那不是他惯说的话。
男童盯住她,并将大大的眼珠子往下挪,停在女子全身上下唯一没洗干净的地方──那一双仍沾着干涸血迹的鞋。
与他视线同步,女子也望住自己的脚,不觉轻喃:「我这双鞋,可能再也洗不干净了,因为上沾到的,是这世上最最骯脏的东西,或者,你能告诉我,这天底下有无纯然干净的水,如果有的话,也许……啊!」
女子忽来的一声惊呼,让专心聆听的男童吓着了,他看着她瞪大的眼,然后循线望回自己的身上。
「啊!哧嘶──嘶──」着火了!
不知何时,那刚刚还一直生不起来的火,居然烧到了他的衣摆上,他惊跳起来,两腿拼命踏着,而两只手更大力地拍着火苗。
许久,火扑灭了,他跌坐地面。「呼!哧嘶噜叽……」
呼!灭了。这非汉语。「原来你还会说别种语言。」女子笑说。
「耶?」听了,男童不禁皱起勾状的眉。他看着适才还一脸愕然的人,此刻竟已换上一脸莫测高深。
她这表情……啊?难不成是她把火弄到他身上的?他纳闷。
观察着男童的反应,女子道:「如果这是你的秘密,那么,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吧,我很感谢你救了我,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说罢,女子由腰间卸下一段绣着金丝边的素色飘带,她五指一松,飘带便随着她身后吹进来的风,缓缓落向男童跟前。
男童盯着那块掉在麦杆堆上,仍不断溜动的布料。那滑下不隆冬的布……好象是活着的东西。
「不捡起来?被风吹跑了就没有了。」
「啡!」男童立刻弯腰拾起。
瞧他紧张,她轻扬唇办。「往后有人要伤害你,你就将布绑在脚上逃,有它,你能够跑得更快。」
跑得更快?他不需要吧,因为他已经跑得够快了,就跟风一样──男童不屑地拈住那带子。
话一说完,女子也走出了灶房。
「呃啊──」怎知就在她离去的同时,隔着一面薄土墙的卧房,却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号,其中夹带着的痛意,让听到声音的人,也不由得跟着咬牙。
男童于是也跑了出去,且伸手对着女子就是一抓,结果原本紧握在手中的飘带,随着户外强风飘往深靛色的夜空。
「带子飞了。」望住飞远的飘带,女子惋惜片刻后,低头看向男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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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来!拜托!
他这么对她说,那无助的眼神让她留了下来。
只是对着他想要她帮的忙,她却觉得有些无措,因为那是一个她从未遇上的情况。
她盯住卧房铺上那宛如被人戕害到极致的男子,直到男童端了一碗热荞麦面糊进来,拉拉她的手臂,她这才知道该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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