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流淌着夏日清晨特有的沁凉味道。太阳还未升起,浅蓝的夜幕笼罩着沉睡中的城市,几点疏星挂在天边,淡白的色泽已褪去明亮的锋芒。
麦晓绿蹑手蹑脚地从低矮的平房里走出来,走过堆满杂物的几家人共用的小院,到了阴沉沉的巷子里,才迈开脚步,衣袂带风地跑了起来。
没有那些穿来梭往的车辆,没有人们惊怪的眼神,凌晨五点的大街干净而空旷,仿佛京郊未名湖畔那一望无际长满青草的绿盈盈的堤岸。
唔,看来早起一个小时的决定是对的。
依照记忆里外婆带她走过的路,半个小时之后,晓绿终于来到了H市最著名的住宅区——坐落于城市绿化带的高档别墅区。
沈忱的家就在一片绿意盎然的人工草坪的对面。
院子很大,院前种了一颗很大的桂花树,有淡淡清雅的香气从枝头飘散开来,农历八月,桂花开得正好。
沈家那扇镂花的银漆铁门就隐在浓浓的树阴之下。
晓绿掏出钥匙开院门,可是,奇怪,外婆给的钥匙居然打不开?她探头张望了一下,院子里静悄悄的,沈忱也许还没有睡醒,她犹豫着要不要按铃吵醒他。
沈忱!现在她知道了。
那个与邢风长得一模一样,连性情脾气也极为相似的少年,叫做沈忱。他不是邢风。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邢风,而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有第二个。
即使长得一模一样,也不会再是同一个灵魂。
晓绿站在探出墙外的桂花枝下,握着开不了门的钥匙,就那样怔怔地出了会儿神。
沈忱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给唤醒的。
从卧室的窗口望出去,透过桂花树浓密的枝桠,隐约可见身着保安制服的人影。是小区的保安吗?这么早来打扰住户,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他飞快地穿上校服,奔下楼来。
门开,他礼貌地问:“什么事?”话才出口,便看见与保安站在一起的麦晓绿。
戒备与嫌恶再一次在他眼底升起。
“啊,沈先生,是这样的,这位小姑娘说她是你家的保姆,可是拿着钥匙却开不了门,在门外站了很久,我们是来确认一下的。”
“保姆?”她自己说的吗?沈忱再度戒备地看了她一眼。
从昨天开始,这个麦晓绿就看起来不太正常。以他对她的认知,那个目中无人,刁蛮傲慢,实则自卑得一塌糊涂的野丫头,是无论如何不肯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尤其反感到他家里来做事,今天会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莫不是又想出了什么整人的法子?
很想对保安说一声“不认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丫头一副呆呆傻傻看着他的样子,又实在让他极为好奇。
她看着他的目光,像是藏了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又像是穿透了他的身体,落在虚空里的某一处,空洞绝望,泫然欲泣。
“嗯,是这样的,因为昨天新换了门锁,忘了通知她。惊动了两位,不好意思。”话一出口,到底还是替她做了解释。
两位保安释然而去。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两个人,一样的校服,一样沉默着,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夏日的骄阳不知什么时候升上高空,悄无声息,卖力地发散着浑身的热力,就像……对了,就像眼前这个精力过剩的野丫头。
完全不觉得自己的举动让别人多么不适应。
“你有事吗?”沈忱稍稍往树阴下挪了挪身子,却依然没有请她进来的意思。
“我是来做工的。”晓绿低声下气地说。
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没有忘记,自己家里的下人面对着主子时,说话的样子。
虽然,丁当一直说她可以不必来,但是,既然有这样的协定,又拿了人家的钱财,怎么可以不做事呢?
冠冕堂皇的理由是这样的。
但私心里,她非常感激他们之间的这个协定,让她可以有机会,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
看,是看不够的。
她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问他,比如说,那天,他为什么失约?为什么没有来带她走?为什么……
太多太多的为什么,可是同时,她心里也知道,再也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再也没有了。
“做工?”沈忱讶然挑了挑眉。
眼前的麦晓绿,没错,鼻子眼睛都没错。那就是麦晓绿,是与他同班两年,却总是对面不识的麦晓绿。
可是,总有一种感觉就是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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