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把人杀了?”木匠问老婆子。
“不是。”她摇摇头。“我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不知是谁这般好心,我们也算帮那位义士遮掩一二。”
说罢,她似乎又开始神志不清,喃喃自语:“我的儿子,你的媳妇……双儿,她最喜欢木槿花。”
木匠不敢在这里哭,只能蹲下身,背着老婆子,一路跑回去,死死关住门,在心里祈祷找不到他们身上。
王怜花看完了全程,如果在这里的是别人,例如楚留香。他一定会出来阻止这一切,他不想打乱计划,也不想干净的人脏了自己的手,恶人该死,但不该让好人沾不该沾的血。
但在这里的是王怜花,他只会“嘻嘻”笑两声,然后让冷血去操心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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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头今天又和冷血跑了一天,夜半才回来。
推开家门,他看到自己妻子坐在院子里的条凳上,身边放了一个布包住的东西,上面似乎渗出丝丝血迹。
“窈娘,怎么还没睡下?”他开口问道。
“你最近都很忙,我放心不下,就出去寻你,回来时遇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
“这不重要,你最近在帮着冷血捕头查史家对吗?”
“对。”
窈娘拿出一把尖刀,对准自己脖子,道:“我杀了史家旁支的那个老三。”
“什么?”捕头大吃一惊。“你先把刀放下。”
“我不后悔,也无处可去,待我自杀后,你可以说我畏罪自杀,给史家一个交代。”她声音清冷。
“你在哪里杀的人,怎么杀的,我帮你去把尸体处理掉,没人会发现的。”捕头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不去,我已经过够这样的日子了,明知仇人在哪却无能为力。”
“你一定要逼我吗?”捕头明白窈娘的意思,她知道自己最近在干什么,她要拿自己的命,将一切摊开,让他做一个选择。
不成功,她就一个人死。
成功,他们两个人或许都活不下来。
第155章 洋药
捕头跑到了自己妻子所说死人的地方。
虽说答应妻子要共进退,但他还是有着些许侥幸心理,那种大族在此地扎根几百年,怎么可能是他们这样的小角色可以撼动的。
他看到没人在此处,心里一惊,只能点起随身带着的蜡烛,循着留下的痕迹看到河,却不见尸体,他将蜡烛放下,脱掉上衣,跳下去,摸到被巨石压着的男人。
首先搁置自己的媳妇是黑熊成精这种可能。
子不语怪力乱神,子只是不语,他可没说不存在。
更大的可能是,有人在他妻子走后,帮着处理了尸体,但却没有处理痕迹。
不多时,天上开始淅淅沥沥下小雨。
原来不处理是因为这个吗?
不对不对,你自己妻子是不是人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窈娘啊,我们夫妻二人,被人做局了啊!
他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不见了,不敢在街上狂奔,只能用一般人躲小雨的速度往家赶。
“窈娘,你带着孩子,拿着银子,就说要去外地看你姑婆。”回到家,捕快立刻嘱咐。
“怎么了?”
“我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被人处理过了,这说明一直有人盯着老三。”捕快并不是什么顶顶聪明的人,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她快跑。
听到这,窈娘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让我带孩子走,往哪走?人家若真想找,不过是早晚的事。”她本是读书人家的女儿,祖上有人做官,联想到失踪的御史,心里有了计较。
“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该当差当差,该问话问话,别露半分破绽。”她开口。“只怕我做的事情正合了背后人的意,你之后全力配合冷四爷,方能保我们一家平安。”
“你是说?”窈娘读书比他多,他有很多大事都会听她的意见。
“我们有我们的生存方式,要在两方博弈中活下来,就不能想太多,现在的官家想要控制江南,就一定会动手。”窈娘掰着他的脑袋,说道。“要么粉身碎骨,要么前途无阻。”
捕头嘴里发苦,他曾经陪着经略相公去听人讲经,住持提到:若自身德行不足以匹配所享受的福分,后续必然会遭遇灾祸。
他从没想过窈娘会选择嫁给他,高攀终有这一劫难,这也正常,他一定要跨过这场试炼。
同一时间,冷血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史家人出门去寻人,又在雨中一等了后半夜,终于在清晨时,等到外面的人传来消息。
穿着干净蓝衣的官家带着一个小厮走进门,声音沉稳,给刚醒来的史家老爷说道:“三相公被人虐杀了,尸体沉到了河里。今天早上被发现的,听仵作说,有迷药,砸伤和全身擦伤。”
史老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寻常良家子杀人,大多是一时恼怒,一击过后要么慌着藏尸,要么吓得逃遁,不会用迷药这种东西。
到底是不是障眼法,还需要更多消息。
“你带人去给官府施压,我们家的人不能白白丢了性命。再去确认迷药质量,以及伤口是何情况。”史老爷对一个旁支侄子的死亡并无多大波澜,他只是在思考,三的死亡到底是不是有人在给他做局?
“小人这就带人去。”
等人交谈完离开,冷血探头,眼神一凝。虐杀?这不像是王怜花会干的事情。那人要么用毒,要么设巧计,虐杀在他眼里恐怕既费力又容易留下痕迹。
那会是谁?
冷血看着天色还早,便将之前自己怀疑过的地方统统搜寻一遍,等到了一处侧房,冷血找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个刻在墙上,弯弯绕绕的,不就是他认不出来的字吗?冷血屏住呼吸,轻手轻脚,没有吵醒那几个呼呼大睡的人。
所以是史家的内鬼来给他放消息。
这群人是他们豢养的杀手。
所以,那是暗号,亦或者异族文字?
冷血心道:要判断倒也不难,等这几个人睡醒,听他们还未清醒时说出口的话便好。他知晓各地方言语调,足以判断出这群人是不是外族。
他又找了找,在桌子夹层中摸到了一本随笔册子,翻开一看,里面汉文和那古怪的符号夹杂在一起。
这倒是让他能勉强认出几句话。
“正常……”“……拉高声音(圈起来了几个字)”“难哭(下划线)”
?
冷血眯起眼睛努力辨认这些本就丑的清奇的字迹,皱起眉头,这都写的是些什么东西?
为免打草惊蛇,他将这本古怪册子又放了回去。
感觉看多了拉低智力和视力。
船上。
鱼的眼睛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陈格手起刀落,将鱼头砍下。
“这鱼头不错,单独来做个汤。剩下的我煮个酸菜鱼片吃吃。”
苏廉靠在船舱口:“好耶。”
“你把船家种的小葱给我薅几根。”陈格开口指挥。
“好。”苏廉答应下来,用眼神示意他身边的小厮。
“你去不去那里?”苏廉凑到陈格面前,挤眉弄眼。“那些人要晚我们一天才到,也就是说我有一天的玩乐时间。”
陈格看着他:“不止这个吧?”
“也有别的原因,你知道我们礼部没有什么实权,一般出去都是转一圈就回来,但这次官家却专门派人护送,我走之前官家还特意让内侍传了话,说若是遇上麻烦,可调动沿途州府的厢军。”苏廉回答。
“上岸之后我就死死跟着你,江湖人都说,单论武力,除了关七,江湖上已经没有可以留下你的人了。”
“那也不一定,这个世界很大。”陈格说道。“你还真打算去看看我俩解密出来的那个地方?”
“对,来都来了。”苏廉说出万能咒语。
“你去喂九条。”这艘船的船家养了一只小土狗,眼上有两个圆豆豆,今天从船家的房间里跑了出来,陈格见小狗的第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