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周先生醒来早了些许的小朴被身边人轻轻一踹,反应过来,立刻接话道:“对,我们刚逃过来,就被他客客气气的请去了。我们还以为有了可以讨生活的地方,为了报答他的知遇之恩,做了许多错事。后面我们醒悟过来,悄悄放走了御史。”
说着,他涕泗横流:“我们最开始只是想吃饱饭而已。他告诉我们以后不用顿顿吃泡菜了,大米也能吃饱。”
陈格在一旁捋了捋地上人的头发,拿出一方手帕,把脸擦干净,终于认出来了是谁。
“白愁飞,他为什么会来这里?”还死亡了。
这不应该,以白愁飞的武功,在场的人想要拿下他没那么容易。
外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外伤。
是一击致命?
“怎么回事?谁干的?”陈格问道。
“冷静一下。”苏廉连忙对陈格说道,“他并没有在你面前表现的那么好,他还未上位,便逼散了不少家庭。若是真的有一天大权在握,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陈格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可是他以前受过很多这样的苦,怎么会不体谅和他处境相同的人呢?”
他一直都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白愁飞的那天,落寞但又傲气,说起自己曾经被陷害,被上司抢功迫害时只是淡漠。
武功高强,精通音律、书画,还懂谋略。
“他并没有体谅,而是变本加厉。”冷血说道。“官家身边的锦衣卫知道,神侯府也查出来了不少事。”
陈格不语。他很不想相信,但外挂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相信朋友,在交心之后便不会扔探测。
他一直觉得白愁飞很傲气,因此就算拜托自己认识的老相公关照他,也只是悄悄地,不让他知道。
这场大胜是大宋期待已久的,官家绝不会允许出差错。
因此大部分人都只能有不大的功劳,但只要参与其中的人,往后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为什么要如此急切?为什么要为了上位做这样的事?
陈格的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愧疚感,对着那些无辜的家庭。
事已至此,多说无意义,他要想办法补救一二才是。
“所以是谁武功如此厉害?”陈格闭闭眼,平复一下心情,开始转移话题。
他已经知道了原因,但他还是想要听别人说说。
王怜花指了指地上趴着,试图将自己脸埋在地砖里的汉子,回答道:“他快晕倒的时候为了保持身形随手一扎,就把人给扎没了。”
陈格笑的比哭的难看:“怎么能死的这般潦草啊?”
“正常,或许是天要收走他。”被绑着的周先生倒是开口,对陈格道。“你不必愧疚,你们当初的交情是真的,他后来做的恶事和你也无关。难道认识一个人就要为他做的所有事情善后?没有这个理。”
“您说的道理我懂,我只是想这么做而已。不是因为我要给他善后,是因为我能这么做,所以我会这么做。”陈格回答周先生,没问他是怎么看出来他内心想法的。
“你打算怎么做?”周先生饶有兴趣,丝毫看不出他现在还是个俘虏。
“缺钱就找人给他们一份报酬很高的短活计,如果家人走散了,就找找,用官府的名义送回去。有人生病就去那块地界义诊。我能力有限,只能做这么多。”
“知道不出面,还没蠢到家。”
陈格虽然心情低落,但还是下意识接话茬,开口:“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
“外面来了许多人。”在外面放风的捕快跑进来,小声说道。“看起来都不会武功。”
周先生微笑,开口就是风凉话:“我之前让你们走的。”
众人探出头趴在墙上细看,心中都明白过来这是什么计谋。
“咱们直接去史家。”陈格语出惊人。“在这个规则里,我们一定玩不过他,既然如此,就跳出去。”
别人出一招,你便对着这一招还一下。
又不是回合制游戏。
他们又不是不能打,那么憋屈干什么?
大不了之后背着荆条去官家那里哇哇哭。
你能用舆论,我老陈就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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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伤心小箭里白愁飞上位确实不干人事。又是血洗花府又是虐杀别人的。
是那种爬到高处后就不干好事的人。
第160章 看诊
“走,咱们现在就走。”王怜花一听这话就开心的笑了出来,觉得陈格真是他的好朋友。
“罪需证定,法不诛心。”冷血严肃道。“史老爷做事极其谨慎,我还未拿到铁证,不能上门。”
史家老爷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是时不时救济别人的大善人。纵使有他迫害别人的消息传出来,那也是好心办坏事。
“如果你们真的去,只会处于千夫所指的状态。”
“外面的那群不都是受害者吗?”陈格问道。
“他们不会说,反而会为了家人维护史老爷。”冷血摇摇头。“就是他顾的外邦杀手也是如此,过了好几手程序,要铁证才能给他定罪。”
就连京城的那些,查出来都只是白愁飞一个人干的。
史家处理线索极其专业。
哪怕明知对方是真凶,只要没有确凿证据,冷血绝不会贸然动手。他的这份坚守远超个人好恶,自幼在狼窟长大,懂弱小平民的无助,怕权力滥用伤及无辜。若仅凭“有罪推定”就动手,哪怕目标确是真凶,也违背了他“替天行道、为民伸冤”的初衷 。
陈格看了看冷血绿色的眼眸,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冷血办案的样子。
“这是我的原则。”冷血强调。
“我明白的,你是捕头,所以你别去了,我们去。”陈格回答。
“我不是这个意思。”冷血阻止陈格偷换概念。“世家大族根系攀枝错节,证据有一丝瑕疵便有可能让凶手脱罪,不行。”
“不行”两个字说得不容置喙。
陈格没想到在古代武侠世界能够遇到坚守程序正义的人。
王怜花脸上的笑淡了下去:“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来恶心我们?”
冷血的处事逻辑和冷血完全相反,王怜花一向是一个灵活变通的人,冷血在他眼里无趣又死板,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他绝对懒得浪费时间与其打交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呵,那你就受着外面的那些罪吧。堂堂四大名捕之一,绝不会在意那些小事。”王怜花拉起陈格,阴阳怪气“我们就先躲出去了,不打扰四爷办案。”
苏廉对着冷血说道:“下官去后堂里面躲一躲。”。
他一个当文官的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他倒是想跟着陈格两个人一起走,但老张还没有醒来,他还是得看着些。
他看那床底下位置挺大的,够他一个人藏进去。
冷血看着王怜花拉着陈格转身的背影,绿色的眼眸里没什么波澜,他确实不在乎。
他为自己的原则,遭遇过权势压迫、生死威胁,为此身受重伤,也绝不妥协。
王怜花和陈格一起探头观测,找到一处人少些的地方,用轻功飞出去。
“您不是客居史府的小姐吗?你们怎么一起来这里了?”马塞尔在门外问道。这么多人聚集在他教堂门口,他总不能不开门吧。
“老相公身体不太舒服,就只能我们来感谢几位大侠行侠仗义了。”那女子客气地打马虎眼。
“小姐不必这般担心,我会给老相公祈福,主会让他恢复过来。”马塞尔安慰道。
“这洋人汉文倒是好。”王怜花还在平等的攻击每一个人。
陈格和王怜花压根没找到合适的位置,指甲盖大的地方随便几个人就能围起来。他们两个人若是真的翻墙而出,那才是不美。
陈格和王怜花啪的一下走了出去,对着众人随意一笑,唰的一下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