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舟回头望见他,面上就扬起轻笑,道:“你怎么得空过来?我还以为你被玉皇大帝打入牢中去了呢”
“哪里,我又没犯什么大错。”司命三步并作两步而来,“咚”的一声把红泥坛子放在桌上,叹道:“眼看你便要入太虚去,这肆意潇洒的日子到了头,我送上浮生醉一坛,给你送行。”
“浮生醉?”遥舟接过那小坛,取开泥封子扇风闻了一下,顿时眼中一亮,“不错不错,只可惜我离开天界太久,回来后又被那三尊管着,想来也已有好几百年未喝过这浮生醉了。”
“今日便正好让你如愿。”司命一拍袖子,拿出三个白玉杯子,“咱三个今日来好好品品,不过说好了,遥舟仙君只能喝三杯啊,不然明日您醉了,三尊非得要扒了我的皮。”
溪涯接过酒坛,向三个杯子中各自倒了些,递给二人之后,她端起自个的杯子,在鼻下轻轻嗅了一下,顿时一阵清冽酒气抚鼻而过,直入腹中而去,她顿感腹中激热,脑中一阵昏昏沉沉,竟是已然醉了。
司命哈哈大笑,“却不知溪涯小友这般不胜酒力,只闻上一闻,便面色泛红了。”
“这酒好奇怪。”溪涯将那杯子推了开,眉头皱的甚紧,那酒气熏人,倒不像醉,而是让人凭白起了分愁肠,仿佛忆起今生的百般不可得之事,叫人忽就心伤起来,她本就颇忧愁,此刻更不想让自个更加难受,便轻摇了头,“我不喜欢这酒,不想喝了。”
“我倒是甚喜欢。”遥舟端起酒杯,望着其中琼浆玉液,轻晃了晃,置于唇边轻轻一抿,而后对着溪涯淡笑,“浮生醉会催人愁肠,我家徒儿这般小,怎地就有了愁绪?”
溪涯结巴一下,欲要解释,却不想被司命接了话,“谁没个愁肠啊?仙君有,我也有,溪涯小友自然也有了。”
两人便碰上一下,这便饮了一杯下去,边聊边饮,眼看三杯下肚,二人便面色泛红,说起话来都有几分绕舌头。
溪涯望着,只觉这两人莫不是都醉了,见他们又要倒上一杯,便伸了手挡住了二人的杯子,劝道:“师父,司命仙君,莫喝了,你们都醉了。”
“哪里醉了,我没醉!”司命推开她的手,死死捏住自己的杯子,嘟囔道:“我没醉,我可是千杯不倒!”
“还说没醉,都说起胡话了。”遥舟摇头一笑,“我本想着我的酒量不怎的,却不想司命的酒量还不如我。”
“谁,谁说我不如你,来来来,再喝,我能喝上三壶走路都不打颤!”司命梗着脖子,端起空杯子就往嘴边放去,溪涯赶忙拦下他。
遥舟冲她努努嘴,“涯儿,扶他去客房吧,免得他闹上一夜,咱们都不得睡了。”
“好。”溪涯点了头,用手抬起司命的胳膊,连哄带劝好没容易劝他回了屋子,将他安置在床上,望见司命抱着被子死不松手的架势,溪涯由不得感叹一句这浮生醉果然厉害,辛亏自己没有喝。
她合了客房的门,回院中去寻遥舟,却不想近了桌子,便见她软软地醉倒在桌上,溪涯连忙端起那红泥坛子一看,其中的酒液少了大半,她顿时急了,放下坛子扶起了遥舟,斥责道:“师父你酒量本就不好,怎地能偷喝?”
怀中那人醉意懵懂,眼见有一张滔滔不绝的小嘴,觉得吵杂,便抬手上去。用食指抵在上边,噘着嘴委屈道:“吵,不许说我。”
“师父……”溪涯好生无奈,轻轻取下她的手,搂她在怀中一用力抱了起来,小声劝道:“咱们去屋中歇息,好不好?”
“不好。”遥舟皱了眉头,一手拉住她的袖子,“你不许走,陪我再聊上一聊。”
“好好好,我不走,我陪你。”溪涯柔声安慰她,“师父乖些,莫闹。”
她抱着遥舟回房,随手点了屋中的烛灯,将遥舟轻柔放在塌上,要拉过被子为她盖上,却不想她抬手就搂住了自己的脖子,眼睛怔怔地盯着她,道:“你说要陪我,怎能走了?”
“我不走。”溪涯垂下眼帘,躲避她的眼睛,“你,你醉了。”
“醉了吗?”遥舟的声音带了分飘忽,“醉了……也好。”
“你……可还知道我是谁?”溪涯抬头望她一下,只见她的眼中清澈,却不像是醉了,反而好似清醒极了一般。
“不知晓……”遥舟将她拉近了些,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一些,近到她的呼吸都打在了溪涯的面上,气如兰芷,温热湿润,“可我觉着你甚熟悉,我想亲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