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苏釉终于想起是缺什么了。她腿不动,趴过身子去扒拉稍远的背箱:“烧鸡!烧鸡!”
夜彻底深了,雨却一直不停,夹着闪电惊雷,响彻大山和城郭。
城中最好的客栈里,精致卧榻上有人不得安睡。不断敲打窗阁的风雨声席卷进颜耳令的梦里,回闪出那个这些年一直折磨她的噩梦。
也是这样的风雨,也是这样的电闪雷鸣……
束在双腕间如蛇般的绸带……绝望嘶哑的哭求……扭曲如鬼魅的笑容……还有那撕裂心肺的痛楚……
又一道闪电破空而下,颜耳令双眼紧闭,猛然拽住了被角。用力之大,指节都微微泛白。床榻旁梁静安静静伫立,凝视颜耳令的眼神寒冷而憔悴。她明白颜耳令的梦靥是什么。而她不明白的,当年已经问过……
“您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不杀……”
“……她是欧阳公的女儿。我不忍……伤公之心。只是,此生此世,我再也不要见到她!不准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一滴泪从梁静安眼角悄然滑下,当年之言犹然在耳:借口……我却不得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唔……知道颜姑娘为什么排斥身体接触了吗?
小蚊子和师姐的表白还没有这么容易,但是终究会拨开云雾见日头的~
师姐的劫还没到哦~ 而且不是桃花劫这种哦~
柚子小蚊子就要到宜兴了。还记得大明湖畔的种种阿俏吗?
ps.谢谢yoooooo姑娘的地雷~
第55章 到宜兴吧
寒日走百里不易,何况是千里之行。连绵大雨,山路复山路。行人远游的兴奋和锐气都要被这糟糕的天气消磨殆尽。当终于能远远看见城门上无锡两个大字时,拄着用木枝作成的拐棍的苏釉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她像饱经沧桑的老太太一样,哆嗦着手揉了揉眼睛,下定决心回去要狠狠□□侯种儿一番。谁叫她没事唱什么老车夫带带我。这一路上,雇车十有八_九是老车夫破马车,真是带了个够。遇到暴雨不下十场,前路塌方多过五次,光在山路上摔跤就摔了十八回。简直就没什么好事……不,还是有好事的。苏釉摸唇,自欺欺人地以为那余香还在……这个动作,她一路上已重复了上百遍。
“师姐!”蔡小纹背了几乎所有行李,还那么精力旺盛。她向前跳了两步,回过身对苏釉张开双臂喊道:“到无锡城了!你说到无锡就到宜兴了对吗!”
“总算是快到了……”苏釉一抹眼角泪花,甩开拐棍,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拽着蔡小纹就往城里冲。“饿死我了!吃饭住店洗澡!”
“嗯?嗯?还要住店吗?现在天色不晚,不如一气到了宜兴,见过师公,就能一心一头休息了啊。”
苏釉低头看看自己被雨水打湿又被路边泥水溅脏的衣袍,坚定地道:“在无锡住一晚。明早收拾得干干净净再去见师公。”
“哎呀呀,自家师公,脏一点有啥关系嘛。住店又要钱不是?”蔡小纹决意要养苏釉一路,小算盘打得啪啦啪啦想,深怕兜里那点银子不够,渐渐就有了能省就省的自觉。
“你懂什么啊……”苏釉笑道,捏紧蔡小纹的手心:“穿好点不是给师公看的,而是给宜兴那些同行们看的……”
就如苏釉所说,第二日她早早地梳妆打扮,换上那件八十八两的新衣,还花大价钱租了一辆马车去宜兴。这辆马车不仅车好,而且车夫年轻英俊。苏釉直感慨世事弄人,这快到目的地了,倒摆脱雇车必遇老车夫的迷咒。
蔡小纹没有想到出个远门还要带好衣服给同行看,所以穿的还是家常袍子。苏釉看她衣着普通,便把自己最贵的一块玉佩借她缀在腰上。结果蔡小纹害怕走快了把玉佩甩在铁扇上给碰破了,于是走得小心翼翼。苏釉见蔡小纹没了平日的大步流星,而是扭着小碎步扭出几分婀娜多姿,还以为她是特意做出矜持温婉之态,便又有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马车刚驶进宜兴境地,苏釉和蔡小纹都是眼睛一亮。离城门不远就看得到纵横交错的街口。远远一望,能看见那街上的一家挨一家的店铺上都有或木刻或鎏金或红泥的店牌。店牌上出现最多的就是“陶”字。随着马车深入街市,还能看到几家专卖紫砂的铺子。远处许多青烟如细柱,缓缓上天。苏釉蔡小纹都是内行一望便知,那是烧窑的烟。
“师姐!”蔡小纹兴奋地扯扯苏釉的衣袖,指着一家紫砂店铺道:“你看,专卖紫砂壶的店!爹说的没错,紫砂在宜兴已经卖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