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不得不用最直白的方式来回复母亲。
“妈,我问你,你现在坐的沙发是谁买的?这个家里东西都是谁买的?这套房子是谁买的?”
“这套房子的价格您也知道。我的公司虽然才成立一年,但是员工也有近百人。您过去到现在一直都在做会计工作,您有空不如先来趟我公司,看一看帐。看完咱们再说这件事好么?”
“是,那些阿姨介绍的男孩子不错。家庭条件不错,工资不错,人可能也不错,而且公务员、医生、事业单位、跨国企业的都有,随便挑一个都是你们眼里的优质女婿,可比起我的工资是不是差了点儿?哦,对了,我没有工资卡,我有的是利润表。”
“妈,归根结底,您难道想要个上门女婿么?还是觉得我来养孩子养家也行?”
谈话的最后,以江母的沉默而告终。
一向强势的母亲,第一次因为回答不上来女儿的问题而偃旗息鼓。
隔天,江母真的去了公司财务部查账……
然后,她更加沉默了。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江母再也没有跟女儿提过相亲。
那些朋友介绍的男孩子条件看起来是挺好,可连最基本的工资都远远不及自己的女儿。
……
……
15年年底,西城区高校集中区域最后仅有的楼盘开盘了。
江晨早前就预订了街边的5间商铺。
正式签购房合同那天,她带着父母一起过去。
她人生至此,不过是父母年岁的一半,却已然拥有了父母半辈子奋斗都不及的不动产。
她在这天坦白了心底的那个秘密。
她爱简听。
漫长的冷暴力、怨怼和训斥,可到底已经是无法左右孩子人生的父母了。
不得不承认,无法不承认,他们眼中的孩子早就成为了超越自己的存在。
……
……
那一天起,江晨并未与父母争执过什么。
再没有必要了。
她仍然是旁人眼里的孝顺女儿。
每一周,无论工作再忙都会抽空回家住一晚,每次回家也总是带着礼物。
父母的食穿用度,都是为旁人称道羡慕的。
老房子的再次装修,装修工的工钱和材料费都是从她银行卡里划出的。
没有其他人说过这个女儿的不是……
除了在单身问题上。
……
……
又过了一年,回家的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女儿变成了两个女儿。
不忙的时候,江晨会带着简听回父母家吃饭。
那些过去岁月里说过的难听话,那些听在江晨心里跟针扎一样难受的怨怼和怒斥,终究被时间磨平。
他们不会在简听面前说任何难听的话,只是以自己的冷淡表达着最后的态度。
……
……
又是四人晚餐,江母在两人离开后追出了门。
嘴硬的母亲,晚餐时故意佯装出的样子在孩子离开家后哪里还留有半分?
弟弟邮寄来的黄桃,江母昨天就做成了黄桃罐头等着女儿带回去。
她提着纸袋追出了门,远远的就看见两人。
那个近年才熟悉起来的漂亮孩子,正蹲在地上细致得给自家姑娘挽着裤脚。
单元楼外阳光微照,强势的母亲停了脚步。
……
……
夏末,贪嘴的江父吃了过量的海鲜。
痛风复发,第一刻就让妻子慌了神。
江母急着打了江晨的电话,可赶到医院的却是两个人。
见到女儿来了,江母立刻有了主心骨。
她留了女儿在诊室里陪老公,自己走去外面透气。
刚一出门,就看到了诊室外不远处焦急着望向这边的简听。
四目相对,简听还是上前打了招呼,
“阿姨,不好意思……外面在下雨,江晨开不了车,我就送她过来了。”
解释里的局促是真的,可后面的话却做不得真的。
那个漂亮孩子不仅是送了自己的女儿过来,之后在医院里拿着单据跑上跑下忙碌的也一直是她。
末了,那个漂亮孩子又着急地回到自己女儿身边给她按摩着手臂……
后来的后来,江母才知道,自己女儿的手阴雨天里是会疼的。
……
……
在伦敦签字结婚那天,江晨拨了通电话给妈妈。
“妈,小听和我现在在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