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苦笑了一声道:“不用多瞧了,确实有。”听赵综的口音, 非京都人,再看他的面貌,与谢绮罗有几番相似。他知道这些事情,是否跟自己的娘亲有关呢?当初来墓前祭祀的那个奇怪女人到底是谁呢?心绪乱糟糟的,没想到这一趟南行,引出了这些麻烦。
宁玉瑶眼神一凛,从楚昭的神情中看出了一抹异样来,她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楚昭斟酌了片刻,才道:“可能跟我娘亲的身份有关。”
宁玉瑶一脸不解道:“娘亲她怎么了?”
楚昭叹了一口气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同你提过的么?我娘亲很可能是南人,我父亲也不愿意多说这件事情。南人这身份也算不得什么,可要是跟一些权贵勾连起来,就说不清了。我看那赵综不似是普通人家的少爷。”
若楚夫人是晋国的权贵之后,那么便意味着将军府很可能会被挂上通敌的罪名。关于楚夫人的身份没有人提也没有人怀疑过,说明是楚大将军刻意隐瞒的。宁玉瑶察觉此事远比自己想的复杂,她凝视着楚昭,轻声问道:“所以你要留在酉阳调查清楚么?”
“不。”楚昭摇了摇头,她握住了宁玉瑶的手,轻轻地摩挲了一阵,低声道,“咱们明日就回京去。”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未必会是当年的真相,还不如回去一问父亲。
来时怀游山玩水之心,优哉游哉,可回去时候便是快马加鞭,生怕一个延缓,便造成不可挽回的结局。九月中旬,在外游历的两人便回到了京都。楚昭身负天子谕令,虽有暗卫传信,但是她也该直接到皇宫中向天子报告一路所历之事。路过将军府时,正碰到了兄长从府中走出,只是行色匆匆连打招呼的时间都未曾有。
到了宫中,一切的发展更是出乎楚昭和宁玉瑶的预料,正当盛年的天子竟然缠绵病榻!短短几个月,便天地翻覆。宁玉瑶心中担忧,想要入内去请安,却被宦官给拦了下来,说是如今的天子只命皇后随侍在身侧,其余的谁也不见。
内心焦急如火焚烧,不知父亲的病如何了,宁玉瑶脸上笑容不见,只剩下了浓重的忧思。“为何暗卫那边没有任何的消息?父皇是几时得病的?病体如何了?”在殿中来来回回地踱步,好几次想要冲动地闯入天子的寝殿,去一探究竟。
楚昭眉头一蹙,低语道:“很可能是我接到那封‘速归’之信时。”天子病重,太子之权柄尚未完全握紧,怕是容易引起大骚动。“宫中或许有信笺出来了,只不过是被人截获了。”
宁玉瑶面色一沉,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个人名,她低喝道:“是谁这么大胆!”
楚昭没有接话,她沉思了片刻,徐徐说道:“如今圣上和皇后都见不到,不如先去太子府上一趟。”
宁玉瑶闻言慢慢地镇定了下来,如今能够依靠的确实只有兄长。她微微一颔首,扫了楚昭一眼,低声道:“你与我一道去。”楚昭自然是求之不得,她也想知道宫中近来的状况,好日后谋出路。
楚昭二人回京的动静不算招摇,可到处都是眼线,有心人自然轻而易举便得知他们的下落。才出了宫门往太子府去,便见到了光王府上的小厮前来,说是要请楚昭过去一叙旧情。许是怕楚昭不同意前往,又补了一句道“楚二公子也在”。
二哥怎么在光王府?将军府动向如何?这句话是威胁还是仅仅简单地陈述?楚昭越想越乱,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成拳。她冷冷地凝视着那神情恭敬的侍从,克制着自己心中躁动的火焰。
宁玉瑶暗叹了一口气,出宫游历虽有险情,可到底自在些,比之暗潮涌动的宫廷不知好上多少倍。一路上折了光王不少的手下,这是问罪来了么?就算料定光王不敢对楚晖如何,可楚昭心中始终是放不下吧?留之无益。想通之后,宁玉瑶便附在了她的耳畔,低声嘱咐道:“你去吧,万事小心。”
太子府也较之往日冷寂,老仆将宁玉瑶领到了内堂便匆匆忙忙地离去。
堂中负手站立的人似是清瘦了不少,下巴上都长满了青色的胡茬,神情忧郁。宁玉瑶一见到自己的兄长,眸中立马蓄满了眼泪,她咬着下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声音中仍旧带着几分哭腔,她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会如此模样?”
宁珏向前一步,摸了摸自家胞妹的脑袋,极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回避了宁玉瑶的问题,温声问道:“出去一趟感觉如何?是否比宫中自在?可有什么损伤?有人欺负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