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姑娘,没事了。”张无忌见她唤了一声后便垂首不语,睫毛微颤尽显柔弱之姿,只道是她还在害怕,忙柔声安抚。
与此同时,长窗外又有两人闪身而入,分别是杨逍和韦一笑,他们分站张无忌身后左右,神色如常却已然鼓足真气严阵以待。
殿内众高手以变起仓卒,初时微见慌乱,但随即瞧出闯进殿来只有三名敌人,殿内殿外的守卫武士呼哨相应,知道外边再无敌人,当即堵死了各处门户,静候发令。
赵敏攥着倚天剑,脸上好似蒙了一层霜,片刻前的盈盈笑意此时荡然无存,她怔怔向周芷若望了一阵,听到张无忌的柔声劝慰只觉刚刚那口气又堵回了胸口,冷哼了声移开眼光,瞥见殿角两块金光灿烂之物,那正是她所赠的金盒。
原来刚刚张无忌把这金盒掷进来撞开她剑,倚天剑锋锐无伦,一碰之下,立时将金盒剖成两半。
“张无忌!”她不冷不热开了口,前几次她与张无忌说话,总是半含调笑半含戏谑地喊他“张公子”或者“张教主”,如今却失了打趣的兴致直呼起名字来,“这金盒虽不值什么钱,可我赠予你时没疏漏一点礼数,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你现在却弃之如敝履,这就是你们汉人的礼义之道吗?”
张无忌见她眼中隐含怨愤之色,又念及赵敏赠他珠花金盒,治好了俞岱岩和殷梨亭的残疾,此时他却将金盒毁了,顿时甚感歉咎,忙道:“我没带暗器,匆忙之际随手在怀中一探,摸了盒子出来,实非有意,还望姑娘莫怪。”
他此番解释亦是声音轻柔,竟与之前安慰周芷若的口吻如出一辙。
这时,周芷若推开张无忌的胳膊,男女有别,稍微冷静下来后她便等着张无忌撤手,不料他却像忘了似的半点没松开她的意思,于是她只能自己挣脱出去。
她脸皮本来就薄,寻常稍微被开些玩笑都会面露羞怯,如今在众目睽睽下被一男子以如此亲昵的姿势搂了那么久,一张脸早就涨得通红,眼神中除却赧意却还有一丝微妙。
——张无忌与赵敏的对话悉数落入她耳中,明教和朝廷势不两立,赵敏还曾赌咒般说要张无忌不得好死,可现在看来,比起仇敌,他两人倒更像是故友,而张无忌话中对赵敏的关切,任谁都能听出。
赵敏的手下显然也看出她和那个男子的关系并非简单敌人,面面相觑间皆露出疑惑的神情来。
听了张无忌的赔罪,赵敏脸色依旧阴晴不定,看了看周芷若面上残留之霞色,又看了看张无忌眼中的恳切,最后把视线转到那两半截金盒上,眉心微蹙,嘴唇紧抿,似在赌气一般。
一路过来,张无忌也领略到了不少这位赵姑娘的喜怒无常,叹了口气走向殿角,俯身拾起那两半截金盒,说:“赵姑娘息怒,我定去请高手匠人重行镶好。”
“是哦?”赵敏瞥了他一眼,眼中却未显出丝毫满意。
那金盒本就是她为骗取张无忌三件事所用,如今目的达到,随张无忌怎么处置那盒子她都不关心,只不过他却用来掷她那剑——虽然她的确是打算收回剑了,可是自己收回和被人击回,对她来说区别甚大,险些立即发难。可张无忌武功高强,加上杨逍韦一笑都在,自己的手下虽不至于输,可也讨不到多少便宜,又想到以后还需张无忌为她办事,便把脾气强压下来,拿那金盒说事,只是找个借口寻张无忌晦气罢了。
她那些心思,张无忌又哪里体会得了,见她还是冷着脸只以为自己赔礼还不到位,立刻接口道:“当然,修好后我一定将这金盒与珠花一起妥善保管,不辜负赵姑娘一番好意……”
“行。”赵敏听张无忌这么婆婆妈妈心中愈加不耐烦起来,料想今日对付他们不了,这么僵持着看了也心烦,一挥手便下了逐客令,“那你走吧。”
“赵姑娘。”张无忌却执拗地站在原地,他之前已去万安寺探了一番,知道宋大师伯等人就被囚于此,也知道如今己方只有三人,救人难于登天,可就这么走了终究有些心有不甘,遂想多打探些情报,便问,“你擒拿我大师伯等人,究竟意欲何为?”
不料赵敏根本不打算理他,一言不发挥了挥手,一个手下立即站出来拱手说道:“张公子,请回吧。”
“既然如此,我们便告辞了。”张无忌叹了口气,抱拳道。他见赵敏如此,料想今日也难有进展,只能先行离开再好好想办法了,转身回到周芷若身边,携了她的手转身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