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宣见唐零儿闷闷不乐的,从昨晚就摆张臭脸,一会瞅师兄,一会瞅桌上的咸菜,也没见她夹,师兄也不像平时要给她夹菜。
“零儿,零儿,你昨天也朱哥逛完这豫州城没?”见她抬头摇了摇,易宣刚想再问,就听身旁师兄传话:“易宣,你去唤朱公子,我们吃完食,得快点出发。”
“师兄,真要留他跟我们一起啊?手不缚鸡的。”
瑞沁跟唐零儿听得他这话,都停下手中筷子,抬眼瞧了瞧安衾思,见他只是唤易宣快点去叫他,一个暗暗敛笑,一个黯然埋头。
等上了马车,易宣和柳蕴厄便做在外座御马,朱承星脖子酸痛地抬不起头,只能低趴头看低,边看地还边对唐零儿说来道去,这几年所见所闻,又估摸着问她真不记得之前他们所做的事。
守在角落挨车身坐下,马车既不鎏金也无彩绘,唐零儿盯着个木板板望来望去,就是不去瞧侧面的瑞沁和安衾思。
“你们之前的渊源很深吗?”瑞沁问道。
没等来唐零儿,朱承星使劲抬高脖子,见瑞沁跟她同坐,若一眼瞟过去,还以为零儿张口答他。顺带瞟了眼安衾思,见她也轻松自然的模样,心道正是好时机,便极力挺直背,不管脖间酸痛,仰声说道:“自然深不见底。”
再看安衾思似乎对他的话有了反应,朱承星更是颇为郑重说道:“衾思啊,谢谢你把零儿从泰安带下来,我去晚了,官兵都扫了一圈泰安,若不是你,零儿肯定都被他们掳走了。”
瑞沁捂唇笑了笑,看安衾思面不改色,飞快瞥过身旁唐零儿,竟回了个不用谢。
指甲抠疼木板,唐零儿眼朝小窗外扫去,只恨朱承星没带那长白绢,如若带了直接就一扯,喉咙就给他呛惨。
“你们是在洛阳便歇的哈?我家就在那儿,你们可以在我家歇脚。零儿,你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我在洛阳住?”见唐零儿憋紧嘴,瞅他笑摇头,朱承星倒对她小声说了几个无碍,又听安衾思答了个嗯,便又鼓着趁火打劫似的劲说道:“衾思,若让零儿一直跟你们走,也不安全,我前次回家也给我爹娘说了,他们同意我娶零儿,哪料……”
被你捷足先登的话说不出口,朱承星索性将所想全都说破:“你也不想看零儿的画像也出现在布告栏上。”
安衾思回望过来,先是瞅了眼唐零儿,见她没做声,胸前衣口起伏泄露了情绪,又接着无表情盯朱承星。
感觉到安衾思目光犹如千斤顶,落在他脖上,朱承星卯足劲,硬抗疼,说道:“你们两个姑娘,成日挨在一起也不成啊,若你以后中意了哪位男子,零儿在你身旁,处境也着实尴尬呀。”
“朱承星!”顾不上女孩子脸面,唐零儿抡起手就捶了他几下。
朱承星含笑接过她的招,连忙回道:“怎么了,我谢谢衾思照顾你呢。”
“你发疯呢,谁认识你!”唐零儿两腮夹气,抖开瑞沁搭在她肩上的手,别开眼,谁也不瞧,往车身贴。
一时气氛哑然,只听得见马蹄子嗒嗒踩地的声,安衾思看他俩一唱一和配合地倒默契,见小姑娘抱手躲开了,她唇角配笑,接上朱承星的话:“我以后是不会嫁人的,朱公子,若担心这点便多余了。”
瑞沁也往后缩同唐零儿贴在一处,看安衾思边说边望她们这处,身旁这人气咻咻也小了点。朱承星低了低脖子,伸手揉上去,也不拿安衾思乱臣贼子的身份说事,歪眼瘪嘴道:“她小不知事,
你又成天男子装扮跟她呆一起,我……”
若不是瑞沁按住肩膀,唐零儿手作痒又想去敲他,而且又听安衾思插言说道:“朱公子,你不该问我,零儿的事她自己做主。”
“她现在都把我忘了。”朱承星压低声朝安衾思稍稍抱怨,又看她只顾着盯零儿,也顺眼瞧过去,瞅见零儿两眼瞪地跟灯笼似的剜他,脖子更胀痛,朱承星使劲捏了一遍,小声问道:“零儿,你的意见如何呢?”
瑞沁松开唐零儿的肩头,唤她缓气,又轻声笑道:“朱公子可是一片痴心呢。”
马儿由快到慢,足声渐渐消失,唐零儿看安衾思真没跟她说半句话,倒跟朱承星一同来开她玩笑,摇晃站起身,正好易宣又将车门推开,问她们要不要方便,任谁也不理,直接跳下车。
“啊……”脚还没站稳,陷进一地泥,白绣鞋彻底成了土面料,衣角还沾了几滴泥迹。唐零儿看路,连忙踩上几块垫脚的石头,挨着棵细树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