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堵车了呢。”她说。
铛——九点的钟响了。
饺子挨个下锅,绿油油地挤作一团,热气腾腾中再跳上笊篱,一人碗里九个,先吃着,门口那些人涌上来,楼梯踢踢踏踏的声音,一时间都挤进了活动中心领碗吃饺子。
林牧端着碗下楼,咬了一口饺子又烫了舌头,呼着气往大门口走。但是疗养院不能轻易离开,她得有家人办手续把她领回去才行。
隔着大门她坐定,和门口的保安聊了起来。
“季小姐怕是有事。”
“才九点。”她安慰自己,“快去吃饺子吧,我在这儿看着。”
十点了。
有个护工过来喊她:“林牧回来做手工啦!季小姐打电话说今天不来了。”
“她打电话说不来了?”林牧问。
护工笑:“人来了你又嫌弃,不来你还想,你可真是——”
“她说为什么了吗?”
“没说,就说晚上蛋糕还送过来。”
“谁要她的蛋糕,”林牧蹙眉思索,发觉这几年来,对季舟白的了解太少,“
能给她拨回去吗?”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那边说,“您拨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什么意思?
林牧又煎熬了一个下午,送蛋糕的人过来了,红帽红制服,穿着绿色背带裤,迎合圣诞氛围戴了个大胡子,骑着摩托车到门口,伸着脖子等人,林牧匆匆下去,那人愣了一下:“您是季小姐吗?”
“不是。”林牧喘着粗气,她走路很费力,匆匆跑下来简直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手撑膝盖喘了口气,“季小姐给你留的电话是哪儿的?”
“留的这儿的电话啊。”
“那她打电话订蛋糕用的哪个手机号?”
“您不是季小姐,我不能告诉您。”小伙掀起胡子露出笑脸来,“而且我就是个送货的,你问我,我也不清楚,你得到店里看,她要是会员的话说不准有信息呢。”
季舟白是不是个会员?这年头买蛋糕还得是会员?而且季舟白换过几次手机号?她很早很早以前记住的那个,很早就不能用了,之后留下的联系方式也联系不到。
总不能人间蒸发吧?
说不来就不来?也没个交代?
难道结婚了?
林牧冷汗直冒。
也不是没可能。
接过蛋糕木木地走回来,蛋糕给大家分了,她切蛋糕前许愿,希望季舟白晚上再来。
晚上,季舟白没来。
林牧审问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疏远让季舟白觉得她不能做朋友了?
这九年来她确实没有试图从季舟白嘴里问出一点儿个人信息来。
她又摸着良心问自己,是不是哪里泄漏了机密让季舟白看出林牧不怀好意地对她有那种感情?
季舟白又直又硬,她从未敢越过雷池一步,也没喝醉胡说八道过,更没有说梦话的毛病把自己对季舟白那点暗戳戳的亵渎泄漏出来啊!
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不来了呢?
也不说为什么,每次也不提她到底什么情况。说不来就不来,不给个理由,也不考虑她不接触网络和手机已经很久了,没办法找到她。
林牧觉得事有蹊跷。但是她喜欢季舟白,是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无法对人诉说,只好自己排解。
护工给她按摩结束,掀开被子把腿塞进去:“接着刚刚的说呀,你们没交集她还能每年从国外飞过来专程来看你?”
林牧不爱八卦,很少接茬。
季小姐平时查无此人,从林牧嘴里撬不出消息来。
护工察言观色,看林牧原本平静如水的一张脸上挂满了不安,有些猜想,又不好意思明说,旁侧敲击道:“兴许季小姐今年结婚呢?”
林牧脸色白了白,别过眼去,没说话。
护工暗道自己猜对了。
“要我说呀,季小姐来这儿,不算今年,也有八年了,每次都是她来看你,你也不联系她。虽然说咱们这里没有网,可要联系总是有法子,你担心,不如办个手续出去瞧瞧,看看她是什么情况,也放下心来,省得乱想。”
“万一她结婚了呢!”林牧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那就大大方方祝福呗。”护工笑,给她掖了掖被子,“反正我是觉得季小姐对你也太好了,好得让人羡慕呢。”
护工一走,林牧熬到凌晨,收拾东西匆匆办手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