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轻轻放下测试题。
季舟白却像是被什么手雷轰了一下似的,蹭一下弹起来:“你来干嘛?”
“……”季舟白张牙舞爪的,林牧思考季舟白每句话是否心口如一,但还没想清楚,季舟白又推了她一把。
“你来嘲笑我吗!烦不烦!”季舟白相当生气。
她觉得林牧有毛病,在这个班里为什么要拽她的学习?教历史科已经是多管闲事了,现在又来卖一赠一地给她安排数学作业。昨天回家之后,她摊开卷子施展平生所学,可实在不会,只好稀里糊涂蒙了几道。本也没打算林牧会夸奖她,但是林牧居然露出一种失望的眼神?
太明显了!太过分了!
林牧就是来在她面前炫耀的!哎呀看看我林牧学习多好多重要,我布置的题不会,你可好好学吧!
“这套题有点难,我昨天没有看清楚,对不起。”林牧道歉道,“你这里有没有基础一点的?”
“我哪知道?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会做你去做,摆我这里也是垃圾嘛!”季舟白扬起她还回来的测试题,推进林牧怀中,握着她肩膀转过去,顺着过道一下一下拍着她后背,给推回她座位去,“不用给我补课了!”
季舟白在发什么疯?没做好就没做好,干嘛这样?林牧没能想透,但是她也不打算细琢磨季舟白其人,掏出她的铁饭盒来,捂了捂还有热气,转身递过去。
还没来得及走回座位的季舟白没看一眼:“马屁精。刻薄鬼。”
“……”林牧默然无声,搁下测试题,又推了推饭盒。
“你在讨好我吗?”劈手夺过饭盒,季舟白冷淡地说。
“我是马屁精嘛。”林牧苦笑。
“我死也不做题。”季舟白强调一声。
“做个简单的吧。”林牧掏出之前看到的月考测试题,她每次月考都会向班主任要一份空白的重新做一遍,这个月的还没来得及重做,就先拿给季舟白。
“哎林牧,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这次月考就考了二十分!”季舟白难以置信,她瞪大眼睛又看饭盒,又把眼珠子转回林牧,“看我吃瘪能给你带来什么成就感?”
“没有……”林牧摇摇头,没说什么。
季舟白不情不愿地食指中指夹着卷子走了,饭盒捧回去,李小川莫名地睁开了眼:“哇,你居然抢人家的!做女生真好啊可以用一双筷子。”
“你也抢去。”季舟白心情不好,又把卷子叠成小疙瘩塞进兜里,说话也像是命令一般。
奈何李小川刚醒来,一根筋,没能听懂季舟白不过是随口一言。
他把季舟白的话当教条来信奉了,而且想起季舟白之前讨厌林牧便觉得此事颇有可能。他一溜烟地跑去前排,看见林牧捧出饭盒,眼疾手快地抢走了,还笑嘻嘻道:“林老师!我就笑纳了!”
林牧一合眼,也没起那抢回去的心思,如果李小川有心举高饭盒,她要撑杆跳才能够得到。还是不浪费时间比较好。
这段时间的学习陷入瓶颈,她乐于打扫卫生,乐于教授基础知识,乐于操心季舟白的数学题。
仿佛做些多余的事情能够驱散眼前这道阴霾似的,不管别人有没有说,她自己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好,在学习上,她陷入了困局。
将季舟白的测试题打开,在草稿纸上慢慢演算,再用铅笔轻轻划在试卷上。
沙沙——沙沙——
笔尖蹭在纸面磨损,一点点消耗自己。
CDBAC,BBADC……
准确无误的答案……有明确的结局,明确的判断。
她突然把脸埋入掌心,听见学生们进入教室吵吵嚷嚷的声音,听见老师进来的声音。
甚至,听见季舟白罕见地喊了一声:“起立——”
全班静了静。
接着,稀稀拉拉拖凳子的声音,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才响起几句微弱的:“老师好——”
林牧坐在凳子上,没能站起来,抬起眼,班主任有些震惊:“今天是什么大日子?”
今天是林牧又一次意识到灰扑扑的无可奈何的瓶颈期的日子,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无论和后面二位混混相处,还是去扫卫生区,都是被动的,磨损自己。
要发脾气的时候忍耐,而不是接受那两个人。
回想自己受到的关照,再为了不欠人情不亏欠什么而回报。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规律地——除了学习做题应对考试之外没有其他事情的生活,但她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