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呀。
抽出照片,背面写着极为端庄的这四个字。
她捂着校牌放进包里,装作无事发生,扭头走了。
卢化二中传来大声欢呼的声音,快要毕业了,欢腾得像放生的猴子。
她回头望了一眼。
☆、恭喜啊
整个高二年级最闹腾的就是十班,十班就是整个年级最差的班。
最差的班里成绩最差的那位,叫季舟白。
季舟白拉开校服拉链故意展示她里面搭配的小背心,身后跟着她的左右护法,她哄哄地进门,往第一排唯一一个没睡倒的人身上瞥了一眼。
那个女生脊背挺直,头发梳得很利索,低头做题,手中握着的笔简直像在飞,晃得厉害,感觉她在写什么神功似的,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学疯了带点儿魔怔的气息。
季舟白别过眼,昂首阔步地回自己的课桌。从最后一排看整个十班,简直像在看一锅臭肉,下课时间十分钟,前头打牌的睡觉的吃东西的照镜子化妆的,拼命摁着手机发qq的,谈情说爱的八卦闲聊的……还有……
学习的。
学习的那位叫林牧,是她们这个不存在高考压力的快乐班里唯一一个能在年级前二十厮杀的人。
但是季舟白对她没有什么好感。
那天走过走廊,听见林牧和她朋友说:“我们班艺术生很多,学习氛围很差,乱七八糟的。”
乱七八糟的这个词可好啊,季舟白当时就没吝惜自己的白眼,对林牧和她朋友一人赏了一个。
艺术生和乱七八糟挂钩,舞蹈生季舟白不承认自己乱七八糟。
而且你林牧又怎么优越了?和班主任发誓说要进年级前十,最后连年级前十的毛都没碰着。
而且朋友去问她题,都爱答不理的。
死读书,装清高,书呆子。
呵。
刚在心里嘲讽完,听见林牧说:“这个女生是我们班的霸王,就是,街头混混那种,你不要惹她。”
季舟白脚下刹车转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道歉。”
林牧抬眼,她朋友长了一张苹果脸,笑起来甜甜的,立即挤出个笑容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说你坏话,林牧的意思是,说,说你气场强大。”
季舟白盯着林牧看,林牧还是和她瞪着。季舟白心里对这个人的印象分拉到全班最低:“你说我什么?”
“对不起。”林牧说。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林牧重复了一遍。
这就是两人身为同班同学,高中这三年的第一次对话。
季舟白懒得和这种装清高的书呆子计较,心里堵着一口气,深呼吸一下呼出去了,心里给林牧记了一笔。
“大家都是十班的,我就不计较了。”
回想起那天来,季舟白有点儿坐不住。李小川拖着凳子凑过来问她这周末去不去溜冰,季舟白说去什么去,周末没空下周再议。
李小川咳嗽两声,因为长得直逼两米,凳子和课桌显得不像他的,得稍微弯下腰才能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和季舟白隔了一条过道,旁边是季舟白的同桌,是十班的班长,是个空桌子,开学第二天了还没来报道。季舟白屁股一挪,抬腿踹了李小川一脚:“你不是学习呢么?在这儿睡觉?”
“我脑子笨,学不会。我打算毕业了去学门手艺。”李小川睁开眼睛岿然不动,身子稳稳地沉在凳子上,屁股一撅,就呼啦呼啦地睡着了。
季舟白拿记号笔在李小川脸上画了个大王八。
打铃了班里也没安静下来,班主任拿板擦拍黑板,啪啪啪粉笔灰落得前头都是,终于把这帮人的眼神扯到自己身上。他身材精瘦个子挺高,像个竹竿似的杵着,穿着一件棕色的条绒褂子,那双穿了二十年的皮鞋如常闪亮。
“行了行了,上课上课。别起立了,今天得选个班长。王东强转学了,然后团支书也得选,你们看谁合适,民主投票。”
底下没动静。
甚至有人回忆了一下王东强是个谁,低声互相交换了一下信息才恍然大悟。
“没人提我就说了啊,我觉得林牧不错,她当班长——”
季舟白站起来了:“民主投票啊老师。”
“那行,不记名,都写纸条交上来。林牧,你上来唱票。”
“我唱票呗。”季舟白说。
“你今天怎么这么活跃?”班主任蹙起眉头看她,“把你那个校服给我捂上!里头穿的都是什么花花绿绿的,指甲油也给我抠了,桌子上书摞了两层楼高了,给我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