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鞋子放在季舟白脚边,季舟白趿拉起鞋子,屈腿蹬上,扶着林牧站起来,才到后排去,摸出一张卷子,叠了叠,揣进衣兜。
这样大费周章就为了一张卷子!
一连串动作后,也无话,林牧匆匆逃离,叮嘱两人锁好门,便离开了。
被抛下的两人没在这时候呆在学校的经历,一时间也没想到该进行什么活动。
半晌,李小川仿佛被什么抚顶开明了一番,顿悟什么:“林老师是不是在躲着我呀?”
“你和她有仇?”
哪里会有仇?和李小川有仇的都打过架,打了架的也多半成了好兄弟,仇家列数,不超过一个巴掌,林牧瘦弱又温和,不像是与人结仇,还教给他历史,他今日考试时感觉从前看不懂的都看懂了……感激她还来不及,怎么有仇?
在这十班里,李小川把季舟白捧在心间排第一,林牧就排第二,除了这二位,就没有别的女生能入他的眼睛。
就算林牧胡搅蛮缠要扇他耳光,他也会看在林牧团支书,林牧教他历史,林牧关心季舟白这三件事上,笑嘻嘻地忘了去。
他敏锐地感受到林牧和平时不一样。
一切女生的问题,他都往季舟白这里追寻意见。他觉得他们和林牧是朋友,但又怕季舟白觉得自己和林牧关系太近引起误会。
季舟白只吹着口哨拿了锁,转身出去锁门,两人吊儿郎当地晃悠离开校园。
李小川忍不住问:“林牧怎么啦?感觉她躲着我们呀。”
“没考好……”季舟白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不懂好学生。”
李小川顿悟,两人嘻嘻哈哈地走了。
没考好?倒也不算。
成绩下来的时候,林牧在年级第十一,算是进步,但和第十名还有差距,不能算大的突破。
李小川的别的成绩还是一塌糊涂,但是历史比平时好些,五十八分,险些及格,他看是自己选择题粗心,做错一道,痛悔得恨不能抓破胸前衣裳。
季舟白的名字消失在成绩册最后一页。
十班这群人,就算考试不好好考,成绩下来也还堵成一片,簇拥成一大堆,叽叽喳喳地对排名议论个不停。
李春丽:“啊呀,我这回语文考了八十分呢。”
“你数学就6分。”
季远山:“李小川我又比你高一名。”
“贱不贱?”
季舟白像出世高人一般靠在桌前,仿佛不关心自己的成绩。比她更淡然的是林牧,林牧每次都提前从班主任那里额外拿一份成绩册,从年级前十的那几位看成绩的分布,从而分析自己在哪一门突破能够直入前十的大门。
她已经看见了季舟白的成绩,季舟白的语文成绩很高,至少,比上次高得太多,100分,已经及格,满分150,单看这100的数字,林牧自欺欺人地欢喜起来。
被她恶补过的数学还是不那么尽人意,但也比上次二十来分好太多,这次考了60分左右,再看历史成绩,果然,季舟白没有李小川那么用功,考了50分整。
算算其余科目,都差不多二三十分,十三十四分。
但因着那两门的进步,季舟白已经不是整个年级文科班最差的学生了。
算算成绩,在这荒唐的十班里,林牧用手指梳了一遍各人的排名……季舟白,在班级排名那页,在她的名字下面没多少,跳过刘文斌等一直在自己下面的那些人,她终于数了出来。
第七。
居然已经进班级前十了。
班主任啧啧称奇:“我觉得学生对学生的帮助十分有效,季舟白的成绩上升了这么多,还有李小川和季远山,那两大金刚真是愁死我了,林牧,你以后适合搞教育,一搞一个准。”
真是她的功劳?
若真是,她反而局促不安。
若不是,却充满怅然若失。
拿了成绩册回去,维持她淡然的神仙姿态。
过了一阵,季舟白站在她身边,握握她的肩膀:“考差了没有关系,反正你,好学生么,挺聪明,应该不怕下次再来吧?”
季舟白在安慰自己?林牧被她握着肩膀,感到一阵莫名的羞赧,低声问:“你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啊。”季舟白拖了个凳子坐到她旁边来,“我看你考试那天就心情灰灰的,感觉像西伯利亚的雪夜吹来的狂风,吹出一个骨头架子,骨头架子屁股底下有个箱子,箱子里全是灰,打开灰,里面就坐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