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摄政王他……真有那癖好?”楚家长子楚德轩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翼翼小声道。
楚长乐放下手中针线,无奈嗔了眼,“哥,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了。”
“咳咳,哥是个男人,当然在意这事了。”楚德轩尴尬地笑了笑,旋即又凑过身低声道:“妹妹,你当时也在场,告诉哥哥,摄政王是不是真的……”
楚德轩比划了下,意思明显。
想起当时秦一笑扎得欢快样,楚长乐嘴角便是一搐。
见楚长乐没回应,楚德轩就又凑了过去,还没凑到头就被一旁的母亲拉了回来。
“你这孩子,有时间在这瞎凑合,不如去你爹身边好好学学事,这官做的比你妹妹还不如!”王姝虎着脸佯怒训斥了一着。
楚德轩讪笑着摸摸鼻翼,好声讨了几句欢喜话,随找了个借口匆忙离开。他在楚家的地位不可谓不低,家里的女人一个个爬在他头上,就连去岁刚过门的媳妇,地位也在他这个丈夫之上。俗话说得好,得罪不起还躲不起吗?
“乐儿。”楚德轩一走,王姝便放下了手头事物轻唤了句,“你那日去摄政王那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楚长乐一怔,旋即摇摇头轻笑道:“娘亲多虑了,她未曾欺负女儿。”
“那你那日……”王姝欲言又止。
“是女儿自个儿找了罪,不是她的错。”
王姝低叹声气,抬手将楚长乐落在脸侧的发丝别至耳后,“乐儿开心就好。”
“娘……”檀口微颤,久久吐出一字。
父母关怀,她知;兄长爱护,她也知;外家宠爱,她亦知,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再面对。
楚长乐俯过身,将自己靠在王姝怀里,眼眸轻阖,一缕愁思萦绕眉梢。
“娘,女儿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女儿痴心错付,一心痴缠反害了爹娘,害了兄嫂,更害得外祖父一家血流成河,梦见所有人都在恨我,恨我害了他们……”
王姝眉心轻蹙,早已爬上褶子的眼角,此刻细纹更显,“可是摄政王?”
“不,不是她。”
语声轻扬,亦隐隐有几分无奈,王姝旋即落下了吊起的心,随伸过手揽在楚长乐背后轻轻拍着。
“傻孩子,梦都是反的,你是我们楚家掌上明珠,哪怕天下人都恨你、怨你、憎你,爹娘也不会斥你半句。”
“娘……对不起……”
似是一句梦呢,可含在字句中的歉意是如此鲜明。
王姝紧了紧双臂,轻笑道:“你这孩子在外边精明的很,在家里怎的就傻了呢!梦是梦,怎能与现实混淆,莫要叫梦扰了真实。”
【有我在!】
是呢,有你在,有爹在,有娘在,所有人都还在!
“女儿……省得。”唇际微微轻扬,是释怀的浅笑。
似是察觉到倚在怀中的人儿放下了沉重的包袱,那张容颜不减当年风华的脸上浅浅漾起一抹笑,笑容与倚在怀中的人浅绽的笑颜有着八分相似。
揽着楚长乐身子的手轻轻拍着她背部,一如当年小小的人儿在自己怀中酣睡时的拍打,只是转眼却再也抱不住,也将换人来许她安宁。
天色渐渐沉下,远远的天边悠悠飘来一朵黑云,黑云像一支无往不利的常胜军,不断蚕食明亮的天空。
王姝微微扬头,看着暗沉的天蹙了蹙眉,招过亭外伫立的侍女,对其嘱咐了句,侍女福身退去,不一会儿,侍女挽着一条毯子迈着小碎步匆匆走来。毯子盖在了浅眠的人身上,长缓的呼吸像在告诉他人她睡的很安心。
天色更是暗淡,才至未时三刻,却比戌时更为昏暗,像是将有一场大雨侵袭。
‘嗒’
水珠落在了平静的水面上,砸出一个微小的凹面,又瞬间被湖水侵灌抚平了凹口,唯有漾开的涟漪证明它曾存在过。
一滴消散,紧接着又是接二连三落下的水珠,些许水珠落在了瓦片上,敲着瓦片啪啦响,像一曲奏乐,又像扰人清梦的喧嚣。
长睫轻轻颤动,平缓的眉心微微拢起,轻阖的眼睑随之徐徐睁开,清澈的眸子里,眸光似有些涣散。
“下雨了?”听着落在瓦片上的声响,楚长乐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双眸定定望着亭外不断被落下的水珠打破平静的湖面,眉心又紧一分。
“这雨怕是要下一夜才休停,”王姝望了眼亭外道,“可是有事未办?”
楚长乐抿抿嘴,扶着王姝站起,“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