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秋看着熟睡过去的宁琬,慢慢地为宁琬顺着毛。
她不愿意让宁琬听到这些话,即便宁琬自小就知道这个疼她宠她的姐姐也并不是跟自己一样,是从耿怀月变魔术似地掉出来的,但耿怀月、宁泽,包括宁琬自己,也从不在意这件事,除非被有心人提起。
被别人在宁琬面前提起,活像是在耿秋满目疮痍的心口上又扎了几刀子。
耿秋其实比任何人都在意,所以她不愿意让宁琬听。
耿秋将这件事藏了起来,并未告知过耿怀月,第二天依旧早早地起了床,开学第一天。这天宁琬也要回学校去报道,耿怀月没有去送耿秋。等到宋城在楼下等着耿秋时,耿秋才将包背上,和宋城一起去了学校。
宁琬收拾好了书包后也一溜烟儿地跑回了学校,喘着粗气气喘吁吁地听她们那没换过的秃顶小老头细细碎碎地讲事。
而另一头耿秋将书包放好后,冷眼站在了昨天那个姑娘的面前。她一声不响地站在梁弘燕的身边,刚睡醒来到学校的梁弘燕一脸懵逼地看着耿秋,正好看进了耿秋那如冬日冰沁的寒潭里,冷得梁弘燕一个哆嗦,刚冒头的一个呵欠正巧被堵在了嗓子口。
进了教室的宋城慢条斯理地收着自己的书桌,而眼睛却分出了一缕注意,正瞧着前面耿秋的一举一动,倒也不是怕耿秋动手,而是怕梁弘燕跳起来对耿秋动手,所以宋城一直默不作声地等着,生怕自己一个眨眼,耿秋就没了。
梁弘燕有些心虚地将身子往后靠,一双单眼皮小眼睛紧张地眨了眨,她吞了口唾沫,直勾勾地看着靠近自己的耿秋。
“你要做……做什么?”
耿秋有些嫌弃地看了梁弘燕一眼,然后冷笑了起来。
“我说过我认识你。”耿秋声音冰凉刺骨,在还没有将炎热夏季的余温带走的初秋里,却如冰天雪地里的冰刀子,一把一把扎进了梁弘燕的心口上,顿时冷得梁弘燕一个激灵,眼睫上带上了一层汗水,紧张地等着耿秋接下来的话。
“以前最先说琬琬小结巴的就是你。”耿秋轻轻地笑了笑,“其实那时候琬琬说话,并不怎么结巴。”
“不怎么结巴就不是结巴了吗?”梁弘燕突然拔高了音调,冷眼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冲着自己胡言乱语的人,“而且你本来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野东西!还不准别人说了吗?”
教室里的人还不多,听到这又尖又利的嗓音,大伙齐齐将目光转向了正在争执的两个人。梁弘燕因为得到了别人的注意而洋洋得意,她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耿秋。
宋城的手握得死紧,他恶狠狠地盯着梁弘燕,简直想冲上去一桌子砸在这个脑壳进屎的人的天灵盖上!
与宋城的急切不一样,耿秋只是静静地看着突然暴躁起来的梁弘燕,然后,重重地,一巴掌将梁弘燕拍在了椅子上,梁弘燕一个踉跄就跌坐在了椅子上,无论多用力想站起来,竟都是徒劳。
耿秋斜睨了梁弘燕一眼,她眼里带着破冰而出的寒光,冷着声冲着梁弘燕道:“关你屁事?!”
梁弘燕一愣。
“我家的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我是被宁家捡回去的,又没多吃你家半碗米,你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下次让宁琬来跟你表演一段脱口相声你要听吗,让你看看,你跟宁琬,谁才是个结巴!”
“别给脸不要脸,以前不揪你这个大嘴巴散播谣言的人出来,是因为不想给家长惹事生非,但这不代表我怕事。”耿秋笑,“你要再张着嘴巴乱说,咱们就来试试,你看我拔不拔了你的这一嘴参差不齐的牙,也省得丑得吓人!”
这噼里啪啦地一连串说出来,不仅惊得梁弘燕一声不吭,就连宋城也没回过神来,眨着眼睛又去看耿秋,几次三番地怀疑自己可以认错人了,直到耿秋依旧黑着一张脸从梁弘燕的位置上回来的时候,宋城才回过神来。
耿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抬头冲着还看着自己的梁弘燕挑衅似地扬了扬眉头。
梁弘燕全身一抖。
宋城长叹一声,低低地说:“你这装模作样的气势,可真是吓死我了。”
耿秋侧头看向宋城:“我没装,她要是再敢乱在背后嚼琬琬的舌根,我一定会打掉她那丑得出奇的牙齿。”
她很认真,带着一种说一不二的笃定,愣是将宋城给再次看懵住了。
自此之后,以及多年以后,梁弘燕与耿秋的梁子,自此结下了怨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