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觉着,这礼不能赔,于是,她从赵晚月房里出来,转头便回了房,同怀庆侯商量着让赵晚月不去赔礼了的事,本来才多大点事,大不了再送几分礼,说几句好话,不就了结了?
她收敛了性子,好说歹说,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谁成想,这怀庆侯却还是执意不肯。
怀庆侯这些天来,简直就是要被孩子一般不懂事的妻子与不争气的儿女给气死了,先是之前看中的儿媳妇没有了,再是女儿竟推了人家郡主下水。
她容成瑾就算再如何,也是姓容成的,是皇家的郡主,是当今天子的亲堂妹,是瑞王的半条命,又哪里是她一个侯爷的女儿可以推的,可真是不要命了!
想来,他和妻子还真是把孩子们都给惯坏了,他的晚月,明明只是有些小调皮的晚月,怎么如今就娇纵成了这样。
他的二十杖打得是狠,下手时,他的手也是颤的,但他是想要保护她啊,若不是瑞王府一家子都极好说话,容成瑾又性子软弱,这事又哪里会是二十杖就可以解决的,现在只是让她过去赔个礼而已,又不是少块肉,难道还非要激怒了人家闹大不成?
南平郡主见他这么偏帮着人家,也是开始替女儿委屈:“原本好好的女孩儿,你重重地打了,也重重地骂了,她都半个多月下不来床了,也该差不多了吧,难道你就非得要月儿给她磕头赔罪不成么?”
怀庆侯道:“云安郡主若是心里头还有气,命令她磕,那她自然就得磕,而且得磕到云安郡主消气为止。”
南平郡主本只是随口一说,此时,她见他竟当真了,也是不禁冷笑了起来。
“好啊你,你居然还当真想让我的女儿去给她磕头?你可知道,我过去欺负她爹时,她爹都只是瞪着眼睛,一句话都不敢说,如今,我女儿就是当真欺负了她又怎么样?”
南平郡主的父亲常年在外征战,母亲又柔柔弱弱的,从小到大,就从没人敢去管教过她,她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旦这气性上来了,就把什么都给忘了,一切都得依着她自己的性子来。
见此,怀庆侯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岳父大人他可已经去世八年了。”
闻言,南平郡主神情顿时一滞。
怀庆侯又道:“你若是再出了什么事,他也已经护不了你了。”
“在三十几年前,瑞王还只是个母亲早逝,根本不受宠的皇子,而你,你爹爹正带兵为国出征,别说他是什么都得让着你,你直接往皇后手上撸镯子也没人敢说你,可是现在,都三十年过去了,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他顿了顿,叹息道:“这件事,到底是我们家女儿做错了,阿霏,你都快四十岁的人了,也别整天像个小孩子一样地死犟了,你想想,若是晚月被云安郡主给推下了水,九死一生,你又会如何?”
南平郡主看着怀庆侯这语重心长的样子,竟是真的就这么渐渐安静了下来,开始思量了起来。
良久之后,她终究还是泄了气,像个小女儿一般,伸手拧了他一把,道:“你不许咒我女儿。”
语气到底还是和软了许多。
虽然南平郡主脾气不大好,但怀庆侯与她相处多年,当年也是真心喜欢人家,见她要松口了,便忙将妻子给揽入了怀中,趁热打铁道:“等过几天,晚月已经可以活动了,你便带着她去瑞王府走一趟,让她管住自己的嘴,少说两句,云安郡主若是瞧她可怜,定然不会为难她的。”
南平郡主没好气道:“我都知道,我过去最讨厌的就是她们母女俩这绵软的性子了,至于这赔礼,还是你带晚月过去吧,那个地儿,我受饱了气,可再不想踏足了。”
怀庆侯也是没脾气了:“也成,那就由我带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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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这么多天,觉得自己都快生锈了的容成瑾也是终于可以下地了,她让侍女将她扶了起来,在房内走了几步舒展了筋骨后,便是再也不愿意躺回去了。
她深知自己这几个月是再别想出去走动,也是深觉无聊,然而,有陆姑娘在身边,她是书也懒得看,字也懒得写,只想时时就这么瞧着人家。
于是,她便索性拉住了人家陆姑娘,盈盈浅笑着,非要央着人家教她弹琵琶,陆兰琛又哪里拗得过她,于是,看了人家弹了这么久的容成瑾,也终于抱上了人家那身家性命一般的琵琶,一双手在上头弹来挑去。
“陆姑娘,你说的夹弹,是这样么?弹,挑,弹,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