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的事,她也是不大好意思对他直说,便索性默认了他的这种想法,反正,她也一直喜欢给安姨添堵。
她有些讪讪地将这对玉镯给接了过来,又将它随手搁在了桌上,然后,便打算直接切入正题了。
“杨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也不过是有点心事罢了。”杨三公子道,“两日之后便是殿试了,因为这个,我每天都是如坐针毡心乱如麻,为了让心静下来,便想过来看看兰姑娘,只是可惜,兰姑娘你总是不在这儿。”
年轻俊俏的公子,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似是要掩饰掉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几分爱慕。
陆兰琛静静地抿着茶,倒是没有去注意这些,她反倒还在心里暗自开着玩笑,若是当真想让心静下来,往心口狠狠地捅上一刀子岂不更快?
“那现在,杨公子您的心,可静了么?”陆兰琛不动声色地问。
杨三公子一顿,旋即,他摇了摇头,道:“我本以为,我来这儿见到了兰姑娘,便会心静,结果却不想,它反而是变得更乱了。”
说完,他又似是有些期待一般,抬起了头,好似是在等待陆兰琛的回应,然而,陆兰琛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迟迟不曾回答。
他迟疑了一下,只好又道:“也不知兰姑娘你可否有法子,让它能静下来?”
陆兰琛弯了弯眉眼,道:“我又不是大夫,如何有这样的神通。”
“有的。”杨三公子小声道。
他定了定心,似是突然便鼓起了勇气一般,对陆兰琛道:“如若兰姑娘都不能使我静心了,那这偌大的天下里,便再也没有一个能让我静心的人了。”
陆兰琛神情一动,她见这人越说越让她觉得不自在,便也又想起了自己的来意。
不过是想说句吉祥话,让特意前来寻她的杨公子安心备考罢了,她此时觉得,她既然回不了人家公子的一份情,那能让他毫无顾虑地参加殿试,也是好事一桩。
于是,她将那对摆在自己身前的镯子又推了回去,在杨三公子错愕的神情中,她道:“兰琛嘴笨,只能在这儿祝公子您金榜题名,而您所赠的这对镯子,您也还是收回去吧。”
一边说着,她缓缓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有些暧昧不明的笑意,“留在身旁,倒也许能静下您的心。”
也安了她的心,横竖,这本来就不是她的东西,她也压根就没戴过一回,如今物归原主了,她便也不用觉得此人瞧着太过傻乎乎,坑他的东西也实属太不该了。
闻言,这个想象力丰富的杨三公子也不知是又想到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眼睛顿时一亮,也不疑有他,竟真的就将这对镯子给拿了回去。
一瞬间,他的心,竟是真的就这么平静了下来。
果然啊。
他想,这个天底下,大约就只有兰姑娘还能够治得了他了。
就在他内心正十分荡漾之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来,打乱了他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杨兄!杨兄!你是还要在那儿杵多久啊?那宋罗衣可是要唱琴挑了!这《玉簪记》里头我最喜欢的,可便是这一折了,宋罗衣的陈妙常实在绝佳,你一定得听听。”
听到门外友人欢快的声音,杨三公子也是险些要被气死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好好地在这儿与人家兰琛姑娘说话,这混小子怎么偏偏就要过来打搅呢?他又不大爱听戏,也不好什么男风,凭他什么宋罗衣,哪有兰姑娘来得要紧。
而陆兰琛倒是如蒙大赦,这位公子过来叫人,倒也是省了她即将开口赶人的功夫,她连忙起身,十分宽宏大量地开了门,便要自行离去。
临行之前,仍道:“是宋罗衣呀,他的陈妙常,也确实有过人之处,杨三公子,您可千万莫要错过了,兰琛就此……”
一句话还未说完,陆兰琛就有些呆了,她有些怔怔地看着门口站着的眼前人,心跳突然便漏了一拍。
而门口这个与她年龄相仿的清俊少年,一见了她,脸上也立马便流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
见他们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彼此,眼睛都不眨一下,杨三公子在一旁顿时便有些吃味了,“我的好虞弟呀,不是说要去听戏么?”
听到杨三公子的声音,陆兰琛瞬间回过了神来,她一眼未发,只是朝着这位虞小郎君服了服身,便转身离去,不曾回头。
倒是那位虞小公子,频频回头,朝她的背影是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