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同行者中,有一长髯大汉歪过头,他脸通红,分明满是胡须,却生得一对剑眉星目。
秋颜宁问:“出门游历,您可知乌乙山?”
“不,不,不知——”大汉口舌不利索道。
“哈!游历?女儿家不待着闺中跑到这儿凑甚么热闹?”
闻言,有人哄笑出声,那人嗓门极大,顿时许多人也随他笑。
笑个屁!
白棠险些气冒烟,四下寻找就见一壮汉豪迈高笑,恨不得一脚踹去。秋颜宁却不恼,表情倒是淡定,只是视线随白棠望向那人。
队伍
“央国可没有规矩规定女子游历不得。”
白棠压下脾气,又道。
大汉笑着回道:“是不曾规定, 可女人细皮嫩肉, 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出门历练莫说经不经得住风沙雪旱, 就说遇上歹人岂不是送死?”
这话看似是嘲, 却是一番真言。即便白棠再不认,却也无法否认女子体质弱于男子一些, 但她二从不是那畏惧艰苦之人,更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
“老余你这毛病可是又犯了?”
见一头戴狐皮帽的中年男子捻了捻胡须, 穿着倒像是读书人, 活像一节清高苍竹,在这其中显然是有些格格不入。
那老余吐出一口酒气, 舒了舒心口,摆手道:“嗨!得了,我不讲话了!我这就是多嘴!”
看似是酒气泼闹, 白棠却隐约感觉老余有几分失意,连带着队伍中一些人亦是如此, 疲惫、颓丧。
“让二位姑娘见笑了。”狐帽男子作揖, 朗声道:“鄙人姓张,张之寅。”
“张公。”秋颜宁还礼。
张之寅道:“方才听说几位要往乌乙山?”
秋颜宁笑道:“正是, 您可知在何处?”
“不知,不过……”
张之寅话未尽,长髯男子问道:“何不与我们同行?如此路上也好有照应?”
有这等好事?
白棠表情未变,心底却在腹诽。既是非亲非故, 又嫌女子无用,何必带她们,如此岂不是拖累?她再看几桌大汉,看似散漫,个个穿着普通,却透着股蓄势待发之气,不像是一般人……
“几位不必担心。”张之寅好似看穿白棠所想,解释道:“我等有京府凭证,又有卷牌与书信,受托行事,绝非奸邪歹人。”
说罢,叫人拿来地图与证明,“若不信,可与我契书画押呈送至官府,后再做笔录。”
造假不易,律法之严,央国京府,君王脚下更是绝无可能。画押记录呈交官府那便是铁证,既然如此坦荡,白棠自然也不好再疑虑。
秋颜宁全然不担忧安全,如今她修为虽比不上屠灭戚家那人,但凡人与修士之间天埑难越,凭借法器,她要灭在座众人也极为容易,与她而言不过是眨眼间罢了。
她注视着地图,问道:“张公是商旅?”
“非也。”
长髯男子醉意清醒了几分,替其解释道:“我等是探猎。”
白棠重复:“探猎?”
“不错!探奇险寻宝地,越千山跨万水,猎天材取地宝。如此,你我不正是同道么?东秘之大乌乙山难寻,何不一同前行?”张之寅人已三十有二,却有少年之心。他眼中绽出奇异光彩,如已将世间揽入眼中:
他一摊手,分明是激动,却又透露几分落寞:“人生何其短,若不能放眼世界岂不是遗憾?”
对此,秋颜宁深有感触。她年岁比张之寅更长,当力不从心老时对外难免遗憾,尤其是一人在平云宫对墙多年,她心比一般人更向往辽阔。
感慨之际,她又问道:“张公是想?”
“游历各国,终地朝国。”张之寅答,随后起身望向众人道:“实不相瞒,同行的有几位兄弟与姑娘你一般,我等从五湖四海聚于此地,所想是一样。”
虽为凡身,但有如此志向实在难得。秋颜宁感慨,多少受其感染,但终是利益在前;诚如张之寅所言,同行无异于保障,倒省了不少事。
秋颜宁笑道:“诸位几时动身?”
长髯男子道:“明日早时。”
“往后我姐妹几人劳扰诸位了。”秋颜宁还礼。
白棠见状也起身行礼,毕竟日后相处,自然要对张之寅等人恭敬几分。
至此,事已谈妥,是要与张之寅队伍了。戚念安心往嘴中塞吃食,二人也简单用了一些,待这小子吃饱喝足后便将其拖回了屋。
推门进来,里头是一厅,两旁有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