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传开,秋家人听罢险些连穿衣梳洗都来不及,一帮人聚于中堂,丫头仆从不得靠近。
白棠已不再是仆,也未露面,便与戚念坐于中堂一侧了。
苏殷匆匆走入中堂,一见秋颜宁时便撕心裂肺哭了起来,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我的儿,你是要吓死我呀!”
莫说苏殷失控,秋家几个姊妹也是眼眶通红。
“你去了何处?”
老夫人眼含泪光,换作以前她定会质问,而如今却只是长叹一声。
自苏殷的一番话后,眼看秋颜宁远嫁,她心底本就有愧。可未等愧补,这孩子便生死未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咦?这倒是难得。
白棠见满脸热切忧心的秋家人,眼底流露出几分惊奇。她不想经戚家一事后,就连老夫人也变了。
这不正是你曾经期望吗?
她又望向秋颜宁,却见她情绪平淡,面上甚至看不出情绪,好似一个旁观者。这般无情,叫白棠心底不禁透出几股寒意。
这确实是她当年所想。
秋颜宁心下感慨:她这几步走对了。当初她接下赐婚,三妹代嫁,以至她与秋家人关系更冷;而今命改,一切都变了。
她安抚了众人,随后如实道:“在定国游历一番后,又去了沧国。”
闻言秋家众人又是一惊。她们不是不知秋颜宁的性子,身处异国,人心险恶,央国弱女子是如何从央国到沧国?
秋落鸾蹙眉道:“大姐,你怎就不寄些书信来?”
老夫人怜道:“戚家灭门,你既回来了,就好好待着家里。”
秋颜宁摇头,道:“此次回来正是为这事,往后我还要继续游历。”
秋景云道:“那何时会归?”
秋颜宁道:“不会再归了。”
话落,众人惊起。
苏殷抹眼泪道:“你这是要出家啊!”
秋颜宁坦然道:“是,我既嫁过一回,也不愿再嫁,只想离家看山河。但念及爹娘与兄弟姊妹,故此特来辞别。”
秋天钧道:“五月的婚事,你不打算留?”
秋颜宁笑道:“留,待颜华成婚后再走。”
众人闻言点点头,想着:只要留在家中,她们自有办法劝她。秋颜宁似是看穿了秋家人的意图,失笑道:“你们留不住的。”
苏殷沉默许久,后与众人道:“为人父母不正是望子女好么?既然她要走,便由她吧。这些年她过得如何,你们不是不知。”
气氛一沉。
戚家灭门活着已是不易,想来此事于而言她刺激太大,既然能由央国到沧国,再从沧国会平京,想来也不必太过担心安危。兴许出门久了,待到哪日清醒了,就回来了。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秋落鸾才道:“大姐,你算坦荡一回了。”
秋景铄面露讽笑,嘴里却嘟囔道:“受了灾受了就往家跑,别不长脑子,跟以前似的。”
白棠松了口气,看来秋家人是准秋颜宁离家了。
“这二位是……”
众人这才注意白棠与戚念,苏殷小心翼翼询问。
“夫人,是我。”
白棠摘下纱笠。
“原来是你。”
苏殷恍然,她不想原来是这个小丫头。
“是。”
白棠轻轻颌首。
戚念见状也摘纱笠,盯着众人,满眼不知所措。
“呀!这妹妹长的真好看。”
秋嫣一见他,不禁脱口道。
秋颜宁道:“他是戚家遗孤,十三子,戚念。”
“男儿身?!”
这日,秋家人不知惊了多少回。
……
傍晚。
待到饭后,白棠与秋颜宁回了院中,布置与花草未变,院里丫头倒是换了。她在此待了三年,日子过得也算舒坦有趣,见此难免有些怀念了。
“白棠、颜宁小姐。”
刚踏入院中,就见凤梧桐树下杜若正候着。
“杜若姐姐。”
白棠有些欣喜。
杜若何尝不是?她展颜一笑,见二人早就坐不住,忙问“我就知道你们定能逢凶化吉,你们这半年去了何处?”
丫鬟斟了茶水,三人坐下慢慢细谈。
白棠略了修仙与途中骇人听闻的事,只是讲从央国到沧国偶遇猛兽或山匪、盗贼罢了。
杜若摩挲茶盏,静静听她讲完。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才开口,不过结巴又犯了:“颜宁小姐,我,我有一事想问你。不,不如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