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静隐隐觉得师兄今日太反常,但未细想,只是道:“罢了。”
“唉!”
燕不悔又叹。
常静问:“怎么?”
燕不悔哀愁道:“师妹,你看师兄如此忧伤,明日的菜能再加一碟么?”
常静:“……”
燕不悔收起虚假的哀愁,又变回平日的嘴脸,他嘿嘿一笑,“运气便是运起,眼下何尝不是一次转机。”
常静啐道:“烂泥!你果真又是在唬我!”
挑水
翌日。
天还未亮,天灰蓝朦胧, 乌乙山又罩了层白霜。
白棠怕冷, 披了件深衣, 她走在真云观中感觉无比放松, 心知这回总算是真正落脚了。
其实从东往西再往北, 若不是抄近赶道,这三年怕是远远不够的。
白棠笑了笑, 走出真云观。
她望着那堆杂草,心境却已有不同, 随着视线一瞥, 忽见从山下归来的常静。
“师傅?”
常静道:“怎就起这么早呀?”
白棠忙去迎接:“师傅起了,这徒弟哪还能睡懒觉?”
常静笑了:“你这孩子倒是机巧!如今哪里讲究那么多。”
“要的, 这还是要的。”
白棠接过常静手中的篮子,想着既是师徒,哪还能像客时一样叫师傅将饭菜端到自己手里?
她多少了解, 有些修士为了修行辟谷,吸风饮露。常静已辟谷, 而这整日摘菜、洗菜、做饭, 其实就是为了一帮徒弟与那师伯。
想着,她问:“师傅, 辟谷就真不用进食么?”
常静缓缓摇头,“眼下我还不能。人终归是肉体凡胎,不比仙灵,太刻意辟谷反倒适得其反。天地万物皆在轮转中, 你可知五行?人是小五行,而天地则是大五行,若想真正断食,还需长久淬体,再或脱胎换骨,天人合一。不过闻一道友所言,说修仙界前段日子有人炼制了津灵丹。”
白棠听罢一时没吱声,脑中才想起秋颜宁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如今的修士,那怕是辟谷也需补充体内所需。服气吐纳是引灵练体,但体内五脏六腑还需运行,若是不转,久而久之体内必定失横。
接着,她又问:“那津灵丹是何物?”
常静道:“既有运行养身所需之能,又含十成灵气,服食可绝食百年。”
白棠一惊,“竟有这种丹药。”
不过只是一瞬,她想:能叫人绝食百年,那得多大能量?只怕这并非一般修士所能承受。
果然,常静又道:“不过也有弊端。有修士服食后爆体而亡。”
那死得还真是冤。
白棠瘪嘴,她正要再问些,便听常静一声暴喝。
“师兄!你又胡闹什么!”
白棠吓得娇躯一震,抬头一看,就见真云观中大大小小的几个人被拖出来,而燕不悔嘴里还絮絮叨叨着。
吕奕睡眼惺忪,揉了揉眼,打哈欠道:“师傅,你这是做甚呀?”
燕不悔气得跳起,上去就往他头上一大耳刮子,“烂泥徒弟!你这是拜师求道还是玩儿来的?”
吕奕猛然清醒,道:“自然是求道。”
燕不悔这才满意了些,冲着燕玄灵道:“傻徒儿哟,去帮为师把那些缸抬出来!”
“好嘞!”
燕玄灵表情欢喜,几人只觉数道劲风扇脸,这大师兄“哐!哐!哐!”几下将十口比人高的并排大缸摆在屋檐下。
秋颜宁眯眼,发现师傅眼低那抹不易察觉的奸笑,她再看那大缸……
似是懂了些什么。
一旁的常静也懂,见此只是叹了声。
白棠瞪大眼,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只听燕不悔故作沧桑,颤颤巍巍道:“人多要用的水也多,为师老啦!挑不动了。从今往后,你们就与你们大师兄一样挑水,还有师侄也是。你们五个挑多少就用多少吧。”
“嗨呀!差点忘了,昨日你们用了些,今日起码要每人挑满一缸。”
说罢,燕不悔打了个哈欠,搔了搔背,慢吞吞走回房,随后“碰”的一声合上房门。
这回常静却没骂燕不悔了,去灶屋前说了句:“不急,一会吃饭。”
白棠怨吗?不怨。此事并无不对之处,既然要用水,自然要挑。总不是说占大师兄便宜,平日全依赖于他。
吕奕当然也懂,只是他望着大缸,干巴巴道:“这,这要挑到几时?”
他觉得脑仁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