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摇头叹气:“那长道有古怪,走着走就不见你们了。我走出长道在此打坐, 不多时就见你来了。”
白棠眼中略过几丝疑色,心下揣度:既然遭遇相似,想必刘云行与遇见了怪事。可为何他表情如此淡定?这人莫不是有特殊之处?
收回思绪,她问:“云行道友, 你在道中可遇见了什么怪事?”
“有有有!”
云行忙道:“我竟看见在俗家时养的狗!”
白棠问:“之后呢?”
云行不以为然答:“跑了。后来耳边有人怪声絮叨,我没理,直接从这儿走出来了。”
白棠:“……”
这厮怕是脑子缺根筋!
她眼皮子一抽,心底狠狠腹诽了番。
她扭头,好似自言自语“我们分明走的是一条道,为何你却是从另一处出来?”
说罢,她盯着斑斓的长道,心中若有所思。
……
长道中。
“小棠?”
秋颜宁见白棠越走越远,不禁唤了一声。
但这一喊,白棠跑得赶快,她不解此举,上前去追。照理她跑得比这丫头快,可这一回她却好似永远也追不上。
她又喊:“小棠?”
而白棠还在跑,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何必如此执着?”声音问她。
闻言,秋颜宁淡淡质问:“你是何人?既然问话,何不现身?”
声音重复道:“何必如此执着?”
秋颜宁答:“我为何不能执着?”
声音悠悠道:“不能,你执着不得。执着害人,执着即执念,执念太深则成魔。”
秋颜宁浅浅一笑,驳道:“哦?依之所言,世间之人执念千千万万,如此人间岂不是魔域?”
声音也笑,蛮不讲理道:“是了,是了,就是魔域。”
话落,秋颜宁忽觉背后有一道拉力,原本已相距甚远的门竟在靠近,门“咔”一开,她被扯入门中。
秋颜宁只觉天旋地转,站稳时眼前却是另一幅景象。
不远处,有一褐衣小丫头。
“好冷。”
这丫头分明穿着大袄,却冻得哆嗦,整个人来回走动,左顾右盼,似是在等人。秋颜宁轻步走近,好奇已是深秋之月,天寒地冻的,这孩子究竟是在等谁。
忽地,她神色一变,“咦”了一声,认真打量了几遍。
“小棠?”
她微微俯身,轻声道。
秋颜宁眼前的白棠太小了,跟豆丁似的,她一只手都能拎起来。
白棠未答,视她如无物。
她眼巴巴望着远方,嘴中念叨:“等阿姐回来,一定会给我做新衣裳的,还有香囊!阿姐手艺最好了。”
是幻象?
秋颜宁暗道。
那声音洞穿她心中所想,答:“非也,这是真。”
闻言,秋颜宁眉梢一动,面上满是好奇之色。
她虽知白棠的往事,却不知详情。以往,她总听她提起姐姐,如今有幸,倒真想见一见。
风声呼呼,白棠小脸冻得发青,秋颜宁伸手却无法触及,就如魂体一般。
她无奈一笑,只得在一旁陪她等金玉。
小时的白棠也闲不住,待了一会,又迈着小腿跑远了。只是回来时手中抓着黄果,那东西多是大户人家才吃得起的,寻常人家见都不曾见过。
秋颜宁盯着那被人咬过的黄果,眉头不由蹙紧,却又无法制止这小丫头,只能眼睁睁看她吃完剩果。
“金家二妹,你姐出事了!”
不多事,一村妇抹泪跑来。
秋颜宁站在一旁静静听二人对话,白棠顶了妇人几句撒腿就跑,她忙跟上去。
在挤满人的树下,秋颜宁与白棠看见了——金玉的尸首。这可怜的女子好似街边惨死的畜牲,被人议论指点,轻贱得很。
白棠怔怔望着尸首,小脸如纸色,眼底有些恐惧,如此大的变故一声不吭。
秋颜宁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见金玉尸首的上方飘荡着一缕残魂。它面无表情望着众人,唯有目光落在白棠身上时才柔和了些。
那残魂转动眼珠,看向秋颜宁。
秋颜宁示意,问:“金玉姑娘看得见我?”
那抹残魂实在太过微弱,弱到无法回答,它身子缩小,化作一团小火悠悠飘到秋颜宁身边。
秋颜宁眸光一动,想心:若是蕴养这抹残魂,白棠与金玉再见也不是不可能,如此也算补了这丫头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