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韩双雪转过身,打着哈欠点了点头,“多谢,放这就好,你去忙自己的罢。”
“渤帆告退。”白衣弟子放下医书和烛火,行着礼离开了房间。
韩双雪伸了个懒腰正要抬手向着医术够去,可余光却瞟见了书边的烛火,那烛火摇晃了几下。她侧头看向窗,窗扉紧闭,又转身看向门,门也已被刚才出去的朝渤帆合上了。
那……韩双雪看向了屏风后。
“哎呦,我的露姐姐哟。”她揉着眉心站起身,走到了屏风后,她不出意料地看见了那个占着她的床为己有的人,“您好好走大门进来不行吗?偷偷摸摸在雪茗谷做贼呢?师父是你阿娘,还能吃了你不成?”
“吃了我?”翘着单腿靠在榻上的朝露懒洋洋地抬起了半边眼皮,“阿娘要是瞧见了,吃了我到不至于,至于会不会吃了阿爹,我便不晓得了。”
“吃了青姨?喂,露姐姐你该不会又,”韩双雪神色一紧,一屁股坐在榻边扯着朝露的衣袖就要诊脉,“你该不会又瞒着师父去了迷阵吧?青姨知道?知道还不拦着你?”
“唔。”朝露无视了韩双雪的一堆疑问,却没有收回被抓住诊脉的手。
片刻后,韩双雪收回了手。
“呼——”她长叹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伤得不重,无需吃药,自己养几日就好。只不过,这几日切忌动武。”
“哦。”朝露扯好了袖子,之后又单手撑着脑袋,摆出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哎,你呀。”韩双雪摇着头走出了屏风,“你晚上就睡我这儿吧,放心,我不会告诉师父的。反正帮你瞒师父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雪茗谷堂堂一个天下第一的医谷、药谷,都快成您朝少宗主的私人医馆了。”
“嗯。”面对表妹韩双雪的调侃,朝露少有的没有回嘴。
表姐朝露偷偷来找韩双雪疗伤,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而一切都是从八年前,榈伯伯一家葬身火海,唯有三个小辈逃得一命的那个雪夜开始的。
往事如潮水般袭来,韩双雪忍不住转头看向了那榻上之人,目光停在了她颈上那已不再显眼的一道寸长伤疤上。
韩双雪犹清晰地记得,那一夜,她跟着阿爹阿娘、师父青姨等人赶到时的那一幕:贺沂紧抱着意识不清的朝晖,不要命地替他扫着身上的雪,全然不顾自己被冻得苍白的面色和早已结成冰的泪滴;朝露则倒在不远处的一棵杉树下,半身埋在白中染红的雪下,生死不明。
从那一夜起,从三人死里逃生后起,朝露就变了个人似的,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一头扎进了无休止的学习。白日习文,夜晚习武,她没有给自己半丝喘气的机会。后来,武功、灵术略有小成,她便开始隔三差五的背着师父闯入剑宗那有去无回的禁地——迷阵,次次都弄得个奄奄一息回来,之所以能回来,还是隐居在迷阵中的镜老暗中相助的结果。
身为剑宗宗主的青姨自然知晓此事,可她却摆出了一副视而不见的态度,甚至配合着女儿朝露隐瞒师父。而韩双雪作为没有亲身经历那场灾难的妹妹,她清楚自己的劝如同隔靴搔痒,便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表姐一次次去送死,又一次次浴血归来,她只能默默地替她一次次疗伤。直到她身上的伤一次比一次少,直到她现在可以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房间。
虽说没有如若当年的遭遇,也不会有如今名号响彻武林的无影剑朝露,可是……
“不了,我就是来寻你帮我诊诊脉的,若无大碍,我便回剑宗了。”就在韩双雪回忆往事之时,朝露已经越过她,走到了案前。
“如此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放心,无事,”朝露转身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只是武林大会在即而已。你也晓得此次大会将由剑宗操持,阿爹将地点定为西山脚,并将之交由我全权安排,我得去早些搬过去准备准备。卫卓珥也已归来,而且朝,啊,他现已改名秦晖,若我没猜错,他今夜当会有密信送来。”
“猜?你还用猜?”韩双雪抽了抽嘴角,“做个梦就妥了的事。”
“预知梦也有不准的时候的。”单指弹了下韩双雪的脑袋,“走了。”
“哎你!”未等韩双雪抱怨完,屋内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与摇曳的烛火相伴。
。。。
唰!
又一鞭挥下,皮开肉绽。
暗阁地牢的最深处,被吊在水中的血衣少年早已是昏迷不醒,而被绑在一旁柱子上的女子却还在强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