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人的残兵,从胡人手中偷来的马,也能在千余胡兵中杀了个几进几出。
不过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当疯狂的战马要么跑出军营,要么被胡兵重新收服,属于宴黎等人的优势便也荡然无存了。甚至于他们还有许多劣势,其中一点正是出于他们偷来的那些战马身上——优秀的战马不仅不惧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对主人言听计从,而这个主人显然不是指偷马的人。
一声呼啸响起,听到主人召唤的战马立时转身,带着马背上的边军跑向了自己的主人。然后只在瞬息间,这人便被早有准备的胡兵围攻分尸,死得迅速又惨烈。
宴黎看到了这一幕,当即不在恋战,当即大喊了一声:“动手!”
这些胡兵常年与梁国人打交道,多少也听得懂一些梁国话,闻言不少人警惕起来,提刀戒备不已。结果他们等到的不是杀向自己的刀兵,反而见到寒光一闪,边军手中那些沾染了血色,甚至砍杀得卷了刃的刀兵齐齐向着各自的马屁股戳了下去!
一瞬间,马儿饱含痛楚的嘶鸣齐齐响起,两百余匹战马再次疯狂,驮着人横冲直撞向前奔去。
这是宴黎他们最后的手段了。三百人冲营,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再是天时地利也折损了近百人。剩余的人如果等到胡兵彻底反应过来,恐怕也是跑不了的,因此他们在最后选择了疯狂的逃窜。马儿带着他们往哪里跑就往哪里跑,他们没有固定的目的,四散之后便是要追也不容易了。
当然,这是其余人,宴黎几人却不相同。他们骑的是自己的马,不必担心被胡兵操控,更何况他们还偷偷虏了胡人王子,又怎么可能像其他人一般漫无目的的逃命去?
宴黎的身边汇集了十来人,因为他们原本只有十来匹马。当下也趁着混乱,跟着□□的马匹冲出了胡人军营,一口气跑出十来里,没发现身后胡兵追杀才算完。
当此时,天际泛白,却是黎明终至!
借着第一缕天光,喘着粗气的众人看看彼此,人人脸上带血身上带伤,却都畅快的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高大山看向了宴黎马背上驮着的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犹自带着些不可置信:“老大,咱们真的成功了,真就把这胡人的王子抓来了?!”
另一边,少年们也都看了过来,眼睛比高大山还亮:“宴老大,咱们这是立大功了吧?”
宴黎也难得笑了,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的:“走,接了梓然,咱们就回城去。”
胡人好战勇武,王子们要在王庭中立足总是少不了战功作为底气,但一场规模不大的战事势必不会出动两个王子,否则难免争功内斗。因此众人都很确定,被他们俘虏的霍达王子一定就是此次来袭的胡人中身份最高的。所谓擒贼擒王,他们意外轻松的做到了。
一群人想着已经到手的军功,个个兴高采烈,连身上的伤都不觉得疼了。听了宴黎的话后也没人反驳,齐齐答应一声,便策马向着温梓然所在的山谷跑去。
当此之时,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的胡人军营里再一次炸了锅——比起军营被袭,战马四散,将士身死更可怕的是什么?是他们的头领,领兵的王子不见了!
图尔古暴躁的踹了一脚地上的尸体,怒气冲冲的骂道:“都是些废物,王子肯定是被那些梁国人抓走了!”骂完在原地转了一圈,又道:“来人,点兵,咱们现在就开拔去边城!”
他的亲兵自然知道自家将军的暴躁脾气,此刻看了眼堪称满目疮痍的军营,还是壮着胆子提醒了一句:“将军,袭营刚过,战马都跑了,而且咱们还没清点损失……”
图尔古没等亲兵说完,一双牛眼顿时瞪了过来,眼中带着骇人的凶光:“战马重要还是王子重要?如果霍达王子有了闪失,大汗怪罪下来是你来承担吗?”他骂完亲兵,见着四下里还无人动作,顿时又暴吼一声:“还不快去,都随本将军去边城救回王子!”
霍达王子不在,图尔古的军职便是最高的,众人不敢反驳,甚至连营地中的尸首都来不及收敛,只管收拢了跑散的战马就急急忙忙集结了。可饶是如此,这支精锐的骑兵也耗费了不少时候,直到天光大亮还有人在外面寻找奔逃的战马。
三千匹战马跑了大半,等他们寻回足够骑乘的马儿,队伍集结起来再一看,已经只剩下了八百余众——这一夜的损失,甚至高过了前几日袭击边城守军军营,饶是图尔古这样的莽夫见了,也心疼得脸皮抽搐,满心只想着去边城报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