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黎心思转的快,这时候也明白燕王向他讨要霍达王子尸首的意图了,哪怕人已经死了,但若经过刑讯身上必然留有痕迹。他不能推脱说没有审过,也不敢仗着死无对证信口雌黄,沉吟片刻方道:“殿下见谅,我并不通刑讯,此事乃我父亲兵经手。”
一句话,他什么都不知道,想知道什么就问他爹去吧。
第67章 真相的距离
对于一个远离京城,远离政治斗争中心的少年人来说,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 燕王是什么样的人, 他通通都不清楚。他不知道燕王是贤明还是虚伪, 也不知道太子是短视还是英明, 更不知道霍达王子那句话是真是假,可他清楚那些话一旦从他口中说出, 会是怎样的后果。
宴黎并不想掺和这些皇子之间的事,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在整个梁国上层掀起惊涛骇浪, 甚至中了胡人的阴谋。索性便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一切交给父亲决断——至少比起他,宴擎总是有些政治嗅觉的, 也该知道这件事如何处置才会更好。
话题因为宴黎的一句话被迫结束,燕王看着倒也没有恼怒,他笑了笑, 不甚在意的模样:“这样啊,那还是等宴将军昏迷醒来, 本王再去问吧。”
这话说完, 两人便再无交谈,入城之后宴黎也并没有继续与燕王同行。他也不去探究燕王在城中是否还是有属下, 又要往哪里去,很快与之分别打马去了宴擎修养的小院。
归来时,夕阳漫天,不过一整日过去了, 宴将军也还没醒。
宴黎刚踏进小院便看见了温梓然,她和母亲待在堂屋,并没有继续在宴擎身边守着。这却是人之常情,毕竟母女俩分别多日,又是在这样凶险的环境下,此番重逢自是需要互诉衷肠的。而且秦云书来了之后,亲兵恐怕也不敢再让她们靠近宴擎,他们对不熟悉的人防心甚重。
“小将军。”一个亲兵见着宴黎回来,顿时高兴的招呼了一声。
宴黎点点头,对着那亲兵问道:“我阿爹如今怎样了?”
亲兵便回道:“小将军离开后没多久,将军就又昏睡了,到现在也没醒。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事,之前温姑娘有把过脉,说将军一切都好。”
宴黎闻言放心许多,微微提着的心安稳放下,却听那亲兵又忧心道:“小将军肩上可是伤了?咱们那边还有晾凉的止血药和刚熬好的补血药,你也用点吧。”
温梓然出来时就听见那亲兵说宴黎受了伤,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显出了几分忧色。她是知道宴黎厉害的,前世宴黎征战几乎百战百胜,可与此同时受伤总是不可避免,而且宴黎从不在属下面前露怯,一旦受伤都是自行处理伤口。她知道后很不放心,这才学了疗伤的医术。
宴黎闻言扭头看了看肩上的伤口,疼痛的感觉一直都在,可时间长了倒也习惯了痛楚。此刻便见他微微蹙了蹙眉,然后果然如温梓然预料一般的道:“嗯,你把药拿来,我自己处置吧。”
这些亲兵都是随着宴擎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宴黎的伤势他一眼便能辨出轻重,此时自然看出他这伤势并不算严重,只是肩上的伤口自己不怎么好处理罢了。因此小将军说要自行处置,他倒也不曾提出帮忙,答应一声过后便去端药了。
温梓然抿着唇,试探着开口道:“阿兄伤在肩上?可否需要我帮忙包扎?”
这话本不该由一个云英未嫁的少女对男子说出,更何况这里也并不是没有人可以帮宴黎包扎伤口。但温梓然目盲,她又懂的医术,这些妨碍倒也不是那么要紧了。
而旁人不知道的是,温梓然曾经为了宴黎苦学医术数载,但其实一直没有派上过用场,她一次都没有替宴黎包扎过伤口,更别提其他了。因此到了今日,听说宴黎受伤,她不可避免的想要帮他包扎一回伤口,哪怕只有这一回,她也觉得自己当初的努力没有白费。
宴黎不明白温梓然心中的坚持,他看着温梓然黯淡的眼眸有些迟疑:“这……”
不止宴黎,跟在温梓然身后出来的秦云书更是看着女儿欲言又止。她当然知道女儿的心意,少女对少年的情意从未隐瞒过母亲,只是那时秦云书并不看好,只等着女儿撞了南墙好回头。可到了今时今日,知道了少年的不离不弃,她似乎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语来了。
短暂的迟疑过后,亲兵送来了两碗汤药,止血药凉透了,补血药却是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