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的两边用厚厚的帘子挡着,柳倾叙走到亭口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有人了。
亭里的地上也铺着白色的毯子,有一个女子背对亭口席地而坐,她前面的小桌子上摆着一个小酒坛,一个酒杯,还有一壶温着的酒,在她的侧边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摆满了书。女子一头青丝散在身后,身上随意披着一个披风,懒懒倚在那个架子上。
听到脚步声,那女子转过头来,看到的就是呆站在雪中的柳倾叙。
女子举起手中的酒杯冲她一笑,“呆在那做什么?外面冷,快进来吧。”
“陆望。”柳倾叙低声唤了一声。
她感觉陆望不一样了,她初识陆望的时候,陆望仿佛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她勇敢而无畏,飒爽洒脱,身上的活力如不会枯竭的源泉般不尽,如燎原之火般热烈不加掩饰。现在的她少了几分活泼,多了几分内敛,隐约间竟有陆言染的影子。
陆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柳倾叙坐下,给她也倒了一杯酒:“暖暖身子。”
柳倾叙接过来喝了一口,看向前面的柳树。院中的柳树叶子已经掉完了,还剩光秃秃的枝条垂在树上,雪挂在上面让原本就孤零零的它显得有些沉重。柳倾叙侧头看了眼认真盯着柳树的陆望,“这柳树这样了,还灵验吗?”
“灵验吧。”
说话这句话后,两人就开始沉默,最后还是陆望忍不住了,她声音有些苦涩:“你是不是知道了。”
那边传来轻轻的:“嗯。”
那天回去后陆望越想越不对,隐约间有种柳倾叙已经知道自己心思的感觉,陆望开始惶恐不安,连卫微都忘了找。后来卫微找来,看到一个畏畏缩缩的陆望,揍了她一顿问出实情。
柳倾叙离开那天,陆望甚至不敢出现,让卫微去帮她送人,卫微躲在角落暗中观察,回来告诉陆望:“阿望啊,我看那柳倾叙一步三回头,好像在找人可能就是在找你,我觉得她也不是对你没意思。”
“你甭安慰我了,快从头到尾和我说一遍。”
卫微从自己来到城门起开始细细描述,说完后又加了句,“真的!我觉得她也对你有意思。”
陆望依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认为:“别瞎扯。她一定不会喜欢我的,我万一听了你的鬼话去挑明了,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于是被揍了一顿。
卫微:“每个女人都会有那几天,说不定人家当时刚好就是所以心情不好,你不去问清楚反而自己在这胡思乱想,还一直不敢去找人家,这怂啦吧唧的模样,简直丢你阿娘我的脸。”
陆望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想,都没有问过人家,说不定柳倾叙真的不知道,思及,马上在节前赶到杭州想和她过个腊八节。
现在被对方亲口证实,陆望再也不能给自己找什么借口了,她低着头拽紧了披风边,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对不起。”
☆、第六章
“为什么说对不起?”柳倾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你在为什么和我道歉?因为你喜欢我这件事?”
“我……”陆望看着她平静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她着急地倾身过去想解释点什么,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脖间带着的红绳随她的动作甩了出来,下面串着一个棕色的桃刻小茶壶。
柳倾叙看到这个小茶壶目光凝了凝,一言不发地看向外面的柳树。
陆望坐了回去,懊恼地握紧了这个挂饰,苦苦思索怎么把这个东西糊弄过去。
好一会儿,那边才传来柳倾叙的声音,“你之前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你有多喜欢她?”
陆望一听激动得脑袋一片空白,她感觉到,自己在抱得佳人和失去佳人的钢丝线上走,不能有一点偏差。
她像小时候被夫子点名回答问题般挺直了背脊:“我、我就是很喜欢很喜欢。”
“你觉得你的柳树还灵验吗?”柳倾叙又问了一遍。
陆望用力一直点头。
柳倾叙笑了,她双眼认真地看着陆望,一字一顿道:“我、也、觉、得。”
“啊啊啊!”陆望飞扑过去把柳倾叙整个人紧紧揽住,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不停道:“真的吗真的吗?”
柳倾叙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温柔道:“骗你的,还不快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