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战,九州大陆之国纷纷瞩目,晋国女帝、唐国储君、西凉摄政王等大国纷纷去信其边关,要他们随时与国内通报消息。
兴都库勒之战打了两日两夜,主将司马玄阵前提刀,眼看大胜在即,她本人却被奉命而来的镇海王张超之子张或当胸一箭射了个险死还生。
适时,北蛮国在另一边正与西凉陷入鏖战,正是举国兵困人疲之际,如若这一战晁国胜了,司马玄就很有可能直接改变攻打匈奴的原目标,转而率兵灭了北蛮国的王廷,将北蛮的版图悉数归并到晁国的堪舆图中。
万若是如此,那么晁国、西凉、晋国等与北蛮匈奴有土地接壤之国,从此再无边境之忧矣!
可是以晁国皇帝赵禹璟之城府心计,他是断不可能让司马玄成为胜者的。
接到那一战结果的消息后,晋国女帝曾于朝会大殿上三度开口,只为少年名将司马元初感到无比惋惜。
然而那时的司马玄已然杀红了眼,即便是被人当胸穿了一箭,可是她没死,便趁着张或的西境军和北蛮匈奴的援军在互相牵制,她心中嗜血犯狠,直接命副将尹翰宁率亲军绞杀张或的行军指挥大帐。
那厢,张或也是奉了君命与父命带兵来的,此番若是牵制司马玄的北境铁骑不成,他便是要结果了这个少年副帅的性命的。
阴差阳错之下,重伤的司马玄被暗中带人过来的张或先一步给拿住了性命。
张或撇下两方大军,又一路被司马玄的亲卫追杀着,只好带着司马玄匆匆躲到了一个专门为边境烽火台提供狼烟的小镇子里。
皇帝要知道司马玄此次不死不休的追击匈奴的原因,司马玄说自然是为了换美人归来。
然而皇帝想要的答案却不是这个,镇海王张超想要的答案也不是这个,张或又爱慕着那个名动天下的才女多年,如今仙子谪下尘间遭罪,张或于怒火攻心之下,将这一切都归结到了司马玄的头上,已然对原本就有重伤在身的司马玄用了刑。
奈何北境军的少帅实在是个硬骨头。
司马玄素来知道张或这些年来对曹徽的心思,便极尽讽刺的激怒张或,张或发了狠,抄起手边的长板凳就从侧面拍上了司马玄的头。
司马玄的左耳朵,就是这样失聪的。
满头是血的司马玄知道自己成功了,在她就快要支撑不住之前,在撑到留生带兵来救自己之前,她学着北境军里那些兵痞子们的样子,流里流气的同张或说着曹徽的滋味是如何如何的美妙。
张或将她关在一间密封的地窖里,他让人用狼烟熏她,熏坏了她的鼻子,他让人将她绑在柱子上,用食盐水泼她身上遍体的那些外伤——张或终究是被司马玄激怒,端来失语药要给司马玄灌下去。
草药浓稠苦涩,才给司马玄灌进嘴里一点点,亲自来给司马玄灌药的张或终于发现了那个足以让司马家满门抄斩的秘密——荆陵侯司马玄,竟然是个女人!
还好,司马玄就是这样拖延着时间,直到留生带兵赶来,将她救了出去。
而司马玄惧怕吃汤药的毛病,也就是从那个时候遗留下来的。
司马修身为一军之元帅,纵使心急如焚的担忧儿子的安危,可他却离开不了对月关城。
他连忙派了心腹副将何统亲自率领亲军去驰援,但是当何统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时,司马玄已然斩杀了张或,并趁乱嫁祸给了北蛮。
——嫁祸之事被司马玄做的滴水不漏,多年之后,直到司马玄躲在暗处凭借一身狠戾而搅弄阴风诡雨时,她才忽然明白,她并非是被逼成了一个阴谋家,而是她骨子里就天生存在着这种东西。
她当真如世人说的那般坦荡光明吗?不是,不是的,她是个领兵的人,要是没有些心计,怎么在战场上领兵打仗?
与匈奴北蛮的战事尚未平息,远在长安的天子连下五道金台令诏令司马玄回京述职,将近一个月过去之后,北境军少帅荆陵侯司马玄不仅回了长安城,而且还提着无痕刀闯了大通和殿。
人无能为力的事情,原来有那么多那么多。
她被逼的走投无路又如何?她压着手里十万北境铁骑以死相逼又如何?便是她血染了大通和殿,那又如何?
——终究,她终究也还是没有能把曹徽救回来,没有……
回到长安的司马玄如同是猛虎离山,猎鹰折翅,景初九年,天家以避曹氏之嫌的由头拿了她北境军的少帅大印,却又架不住世人的审视而给她拜了一个刑部右侍郎的闲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