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玄_作者:常文钟(17)

2019-03-26 常文钟 虐恋

  “劳嬷嬷费心了,孤晓得分寸,”司马玄弯着腰扶了郑嬷嬷一把,抬手把旁边候着的听竹招了过来:“你扶嬷嬷去梢间里歇脚,再唤几个人从旁候着,嬷嬷乃是孤与大姐的乳母,切不可怠慢。”

  “是,主子,”听竹扶着郑嬷嬷,缓缓朝梢间那边走去:“嬷嬷您这边请。”

  直等到听竹扶着郑嬷嬷进了梢间,司马玄这才泯着嘴舔了一下后槽牙,挑帘进了厝晚轩的明堂。

  ……

  赵氏天家立下大晁国至今虽不到八十个春秋,但司马家前后却已有十一人为守晁国疆土而血洒北境。

  司马家祖上乃是前朝大将,因前朝覆灭而被太/祖武帝招安,那时大晁方统全国,内忧方平外患便起,北方匈奴整日秣马厉兵虎视眈眈。

  于是司马氏受封二品军侯,率军北上,就一直守在了国土最北、科济尔草原以南,替天家与匈奴抗衡。

  后来天下渐定,百废待兴,北境有司马家坐阵,经历大小百余仗,司马玄的祖父及三位嫡亲叔祖父、三位嫡亲叔父数位司马家男儿,以及北境军无数儿郎血洒济科尔草原,终换来匈奴各部里民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而天下渐安的结果,就是世人对司马家以及北境军的遗忘,而遗忘之下,则是北境军经历的数次取消旗号之争。

  直到十年前,当今天子为夺回行政大权以巩固宝座,而谋划了一场搅动天下的血腥屠戮,继承父爵的司马修司马德祖审时度势,抓住机会一举翻身。

  司马修是个有手段的人,包括当初让曹媛容嫁入司马家,这也是他的一步棋。

  甚至,除了那个十岁之时就敢在国宴之上舌战三国使臣的曹媛容,司马修就连自己的亲生子司马玄也算计了进去。

  可时至今日,司马修终于开始觉得事态有些出乎意料了。

  “王爷,我炖了一只野鸡,您尝尝味道?”庆徐王妃赵氏悄悄打量了几眼丈夫的神色,见司马修的神色未有不虞,赵氏试探着将手中的鸡汤递了过去。

  司马修颇瘦,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暖榻的那边,在自己的妻递来白玉碗后却也一动没动。

  中年人的消瘦本就自带严厉感,加之司马修总是面无表情,且眉头轮廓颇深,久而久之,他的眉心处被压出了一条冷冷的褶皱。

  此刻距离他从宫里出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那边竟然还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庆徐王妃赵氏没敢再开口催促司马修喝鸡汤要趁热,却见司马修自己一歪头,咂了一下嘴后端起碗开始喝鸡汤。

  “许久不曾吃到野山鸡了,这鸡肉有嚼劲,汤的味道也不错,多谢夫人了,”一碗热鸡汤下肚,司马修的身上竟然发了汗,心情多少也跟着舒缓了些许。

  他将碗递过去示意再来一碗,边抬眼看自己的夫人:“只是眼下正值寒冬,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野山鸡?”

  赵氏接过玉碗,再度盛了半碗鲜汤递给丈夫,含蓄一笑,风韵犹存:“我一个内宅女人,我能上哪儿弄野山鸡去?是元祉,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好这口,昨日特意跑去城外的林子里猎的。”

  听到妻说小儿子司马昆,司马修本来稍微缓和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怎么了?”赵氏脸上原本的欣慰顿时被全然的不解与担忧替代。

  见丈夫脸色不对,赵氏唰地从暖榻上站了起来,气得胸口不住地起伏:“难道是昆儿又闯了甚么祸事?还请王爷明鉴啊!”

  司马修拧眉,只听赵氏的话说的板上钉钉般绝对,她道:“昆儿什么脾性您最清楚不过,他怎么会无故做那种事呢!他铁定是被人唆使的,昆儿是个守规矩的好孩子,他素来最听他那个二哥哥的话!他……”

  “行了!”司马修终于忍不住,咚一下把手里这只盛着半碗鸡汤的白玉碗重重地搁在了暖榻中间这条兽脚束腰的梨花木小几上。

  赵氏被吓得轻轻一颤,立马就噤了声,只是愤怒与不甘的情绪依旧让她面色发红。

  司马修沉声到:“元祉如今已然坐稳了庆徐嗣王的位置,你身为长辈,也就不必再煞费苦心地在寡人跟前编排元初那个孽障了!”

  赵氏被丈夫这样子当面指摘,脸色刷的一下直接由愤红变成了煞白,几欲眼眶盈泪,心里却暗道,看来司马修是再一次被惹怒了。

  司马修随即就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默了默,他补充到:“寡人别无他意,只是怕这些话被哪个嘴碎的人听去,再传出去损了你的名声,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