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玄_作者:常文钟(203)

2019-03-26 常文钟 虐恋

  “……”曹徽明显一顿,她握着司马玄的手猛然抬起头来,眼眶微红的盯着司马玄的左耳:“你,元初你听见我说话了?”

  “嗯,”司马玄眯着眼睛努力的想看清楚曹徽的脸——她说话隐隐带着鼻音,似乎是哭了,“别意外,是右边耳朵听见的,”

  说着,她伸出手,试探的向曹徽的脸上摸去,却被躲开了。

  “还是哭了罢,”司马玄有些黯然的垂下手,唯剩了满腹的歉意,她捻着手里的被面,声音低哑:“熬过这个年关还是可以的,等来年春天,大内颁布明旨为曹公、以及你曹家沉冤昭雪之后,徽儿,你就去晋国罢。”

  曹徽不说话,只是将司马玄垂下去的手握在了手里。

  感受着对方手心里的温度,司马玄嗤嗤地咧嘴笑了,“我得把留生留给桓儿,就让方勇和陈寻护送你过去罢,去晋国国都朝歌城,城西泰维巷,你拿着我的扳指,找一个叫连国珍的老郎中,他会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徽儿,那人也等你许久许久了呢……”

  司马玄还是没忍住,无声的落下了眼泪,视线更加模糊起来。

  “司马元初你这样对我你没有良心……”曹徽环住司马玄的脖颈,终于呜呜咽咽哭出声来,就像一只弱小的小羊羔:

  “你果然还是走了这条不归路,果然还是选择了抛下我,那以后怎么办呢,我与两个孩子过吗?我们孤儿寡母的你就这么放心么,你你,你就不怕我苛待你的一双儿女么?玄——司马玄你不能这样……”

  “不会的,徽儿,我不会的。”司马玄嘴角的笑意似乎更盛了一些,她轻轻的拍抚着曹徽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承受了太多压力的人。

  司马玄再清楚不过,她的徽儿此时需要一场无有任何顾忌的大哭,以告别给了她第二个身份让她能够光明正大的活着的荀公,以告别身上背负的三万曹家军儿郎的莫大冤屈,同样也以告别过往八年里心中积压的一切一切。

  那些所有,无比沉重。

  “放心罢,我不会有事的,”司马玄扯起袖子想要给曹徽擦眼泪,因为看不清楚的缘故,她的动作显得极为小心翼翼,“怀英叔叔不是说了么,好生将养着就慢慢恢复了,不难受了,好不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曹徽握着司马玄的大手,把自己的脸埋了这人的手心,“你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同我讲过呢,我想听你给我讲你们是如何一箭双雕的扳倒太子与宝信王的,我也想知道你们到底是布下了怎样的一张天罗地网,一举将摄政王推上七珠亲王的高位的,我……”

  曹徽的话语渐渐变低,直到没了声音——同第一次毒发之后的表现一样,嗜睡的司马玄又沉沉的睡着了。

  傍晚,永嘉郡主赵清嘉来到荆陵侯府里的时候,司马玄还在卧房睡着,赵清嘉便被收敛了所有悲伤情绪的曹徽请来了安和居的明堂。

  两个儿时便认识的女人在明堂里聊了许久,自两年前曹徽从河州回来至今,她们好像就不曾这样捧着暖炉对席而坐的长谈过。

  她们说了许多许多的话,从儿时的趣事到如今司马玄的情况,甚至还聊了赵清嘉到南境广城军后的一些经历,直到下人进来将灯盏一一掌起,玉烟在门下禀告,说怀英老爷同太医署白太医过府来给君侯复诊了。

  曹徽同赵清嘉一齐到卧房去,静静的来到里卧等候司马仁和白太医给司马玄搭脉。

  最后,两位大夫共同得出来的结果,皆是轻轻的向年轻的荆陵侯夫人摇头叹息。

  那些诊断的结果,司马仁私下曾不止一次的给曹徽说过。

  “君侯身体里的毒潜伏甚久,上次毒发突然,虽然被及时遏制住了,但那些排不出来的毒素最终还是被封在了君侯的体内,若是从此好生将养着,勉强活到五十岁不成问题,可如今君侯因那场宫变而再度动了真气,体内的毒再度发作起来,终究是人力之无法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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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徽这一生,经历了太多次的死亡和离别。

  大晁国景初十六年腊月廿九除夕夜,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肆虐了百里长安的万家团圆灯火,宫城内外寒风大作,风雪声吹得整个长安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似是一道道冰冷无温的催命曲,昭示着帝都里有贵人命数将近。

  整个太医署里的太医都被请到了皇宫里,去为突然病危的皇帝陛下救命,几乎是同一时间,无药堂的堂主司马仁也被一辆疾驰的马车载到了荆陵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