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玄_作者:常文钟(53)

2019-03-26 常文钟 虐恋

  “外头下雪了,小冰粒子落的那叫一个紧,”韩遂梧坐到元存遇的身边,接过元存遇递来的热玉米糊低头喝了一大口,五脏六腑瞬间暖了起来,“我把马栓到旁边的草棚底下了,估计夜里还得去守着。”

  “没事儿,丢不了的,”守庙老头给韩遂梧摆了摆手,“这里紧挨着官道,大年初一,天下太平,只要你把马栓好了,它们就不会丢的——成,你们歇着罢,我就不打扰了,有事就喊我。”

  守庙老头有些艰难地站起来,被侯再瑆扶了一把,步履缓慢地去了土地像后头休息——他平时的起居就在那后头。

  “咳……”十六喉咙发痒,没忍住又低低地咳嗽出来一声。

  简单吃了一些热食后,从不自带铺盖的几个人借了守庙人一床被子给永嘉郡主用,又留下一个人值守,旁的几个各自寻了地儿歇着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风急雪迫,耳边依稀还能听见烟花爆竹的热闹声,坐在干草堆上靠着墙休息的十六悄悄睁开了眼。

  她看见,守夜的人由侯再瑆换成了元存遇,此刻,元存遇正坐在小火堆前拢着火不让它熄灭。

  韩遂梧躺在旁边的干草堆上睡的正熟,还一个翻身将盖在身上的披风卷到了身下,元存遇扭头看了一眼韩遂梧,回身将自己的披风给他盖了上去。

  扭过来头时看见十六正眯着眼在看自己,元存遇朝独自躺在唯一的一张板床上的永嘉郡主抬了抬下巴。

  十六顺着元存遇的示意看过去——和韩遂梧一样,永嘉郡主身上的被子被她踹落了一大半。

  “咳……”十六没忍住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站起身子走过去。

  轻手轻脚过去把被子捡起来,十六光明正大地把它重新给永嘉郡主盖在了身上。

  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情绪,悄悄在心底最深处泛滥成灾。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不易,钟钟叹气

  第19章 第十九章

  司马玄在夜里发了一次高热,好不容易睡下后却又被恶梦魇住,胳膊从被子下挣出来,胡乱地挥了一下手,迷迷糊糊地念了一声“徽儿”。

  沙哑的声音带着绝望的痛苦,听得曹徽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徽儿。

  徽儿。

  “徽儿,为父新得了幅武道兹先生的真迹,我儿且来与为父一道品一品如何?”

  “徽儿你这小皮猴,若是再这般偷懒耍滑头的不好好学针线,看为娘不叫你哥哥罚你去书房站规矩……”

  “徽儿徽儿,父亲母亲入宫拜见姑母去了,你且换一件衣裳,哥哥悄悄带你出去玩呀,快去……”

  父亲的笑容,母亲的叮嘱,兄长的疼爱,如今回想起来,一幕幕竟已恍如隔世,曹徽沉沉地闭上了眼睛——那是一个草长莺飞的暮春初夏,都亓侯司马修带兵血染曹家。

  不在了,全都不在了,那些总是唤着她徽儿的,百般疼爱着她的人,都结伴赴了千尺下黄泉,只孤零零留下她一个人,在这喧嚣红尘中,苟延残喘地活成了漂泊不定的孤魂野鬼。

  “哭了?”挣扎着从噩梦中醒过来的司马玄第一眼就看见了曹徽抬手拭泪,她嘴角微微一勾,低哑着声到:“方才在我的梦里,你也是这般的哭了,我怎么都哄不好你,被大姐实实在在给训了个狗血淋头——你瞧给我吓的这一身汗。”

  “君侯醒了便好,”曹徽从椅子里站起来,缓步来到床边,声音里还带着鼻音:“确发了汗否?”

  司马玄动了动胳膊,发现身上的被子正严丝合缝地盖在身上,直压的她有些喘不上气。

  “嗯,确是发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怎么都不舒服。

  “几近寅时,君侯再睡一觉罢,今夜发了汗,明日身上就利索了,既如此,我便也回屋了。”曹徽伸手碰了碰司马玄的额头,颔首,合上床帷,转身便走。

  “徽儿!”司马玄及时唤住曹徽,掀开床帷坐了起来。

  背对着床榻的曹徽停下了脚步,她听见身后的人用温和沙哑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有个人以前常说,北境之守是以战止战,而边人之恨,却只能以血换血……对于八年前的,对于曹氏一门的灭顶之灾,如今若是非要寻个抵命的人出来,你看我如何?”

  “我知道我的命不值钱,活着还总是遭人、遭人算计提防,时时提心吊胆战战兢兢,若死了倒也落个安生,”司马玄柔柔地笑了一下,只敢在曹徽看不见的地方,贪婪又克制地凝视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