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花_作者:梵高的日光海岸(46)

  7月8日星期四

  要过三两天我才能去报到。我真想叫韩襄来陪我。中午便去给她打电话,好久都没打通。下午又去了,我很怕很紧张,心不住地跳。是她哥哥接的,她已去她外公家了,刚刚才走的。原来上帝早有安排的,原来是缘尽了,上天开始惩罚我了。一路上泪水不断,或者真的不能再见了吧?你不要我了吗?以前你是很想要的。回到宿舍简直是回到痛苦与悲哀筑成的城堡,那种沉重的压抑把心都弄碎了,但它只是碎了而不是消失了,正在一片片颤动着碰撞着,极其痛楚。

  晚上刘波和陈志嘉来坐了一会。刘波分到张华的母校农大,陈志嘉在南师大附中。

  7月9日星期五

  早餐后刘波又来了,给了我一个信封,我很奇怪,因昨天曾说我没钱用了,便问:“是钱吗?”他说:“不是。”“相片?”“不是。”我打开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卡片,背后写着“我很欣赏你!——一个冒失的男孩”,卡片原有的字是“你不是孤独的,因为有我”。我觉得很好笑,又不能说什么,只得笑了笑。他手上还有一封信,厚厚的,不知是何物,他拿走了,鬼才管他。

  给韩襄写信,十点多才坐车去陈肖红处,明天是她的生日。

  7月11日星期日

  今早想到珠镇中学报到。后才想起是星期天,就在学校里兜了一个圈,巴掌大的校园只有三栋相连的楼,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五层高的教学楼,之字形的楼梯,六角形的课室,爬得我头晕目眩。

  今晚一个人在112睡。听《丝绸之路》。

  7月12日星期一

  清早洗了两张席子。

  中午收拾东西,忙得不亦乐乎,我不愿意走,不愿意离开这个房间,但没办法。

  下午到珠镇中学报到。四点多回来。先去给韩襄打电话,打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也没打通。到综合商场给青霞买了一个天磁杯,以作生日礼物。回到南师大已六七点。

  陈肖红在111喊我,她早等腻了,我们到冰室吃饭,一边聊天,陈肖红又说起“东宫、西宫”之事,我也没话说了,情绪很差,什么也不想说。饭后到操场散步,这是在这个校园的最后一晚了,一股沉默的忧郁与迷茫嵌入心头,挥之不去,打之不落,就让它在那儿吧。我仍是想着你,想你成了我这一段时间唯一的思想。我也不顾害羞了,就躺在操场边的石级上,头枕着陈肖红的大腿。因我穿着裤子,除了长发,一副男生装束,从旁边走过的人无不惊叹这一对大胆的“情侣”。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大片大片流动的白云,很美很美,天是那样的辽阔,我似躺在她的怀抱里,享受这无限广阔的美丽,这无边无际的恬静的忧郁。陈肖红拔了几根草叶在编风车,一边轻声地唱着《恰似你的温柔》,声音纯纯的,亮亮的,很美。如果韩襄看到我们这样会不会生气呢?但为什么要生气呢?为什么她要与别人比呢?这是不能比的,她那么傻。

  7月13日星期二

  我是中午的车,陈肖红的是晚上。给韩襄的电话又不通。

  早上我们把全部东西收拾好,才发现我的行李那样沉重,背得我的肩膀极痛。我不愿意还112房的钥匙,我愿意它跟着我,于是把它带走了。

  乘车到东城区,我搭107到长途汽车站,陈肖红逛东城百货,借了我二十块钱去买一顶看中的帽子,我口袋里只剩下不到三十块了,买了车票、盒饭、矿泉水,只剩下五分钱,这是我回家的全部财产。我是空空的一无所有了。

  到家已很晚,想给慧娴、青霞打电话,见到韩襄的信放在电话机旁,厚厚的已被拆开,我吓得几乎出了一身冷汗,妈妈在一旁说:“是你爸爸拆的,他见是林场寄来的,想看看她分配在哪儿。”我忙打开信来看,见都是讲行程的,一颗心才静下来,也冷下来。但跟青霞她们打电话时仍大讲大笑,似乎不知有多快活。

  当一切收拾好,回到房中才又被不可抑的痛苦抓住了,泪如雨下,一边给她写回信,但写得很艰难,把她的信我的信全弄湿了,洗去了不少字。我像个疯子一样,一边流泪一边吻着她的名字她的信,我是如此地可悲!

  7月14日星期三

  早上醒来,一切都又回忆起来,泪水又不禁流下来,我舍不得,我不愿意像她希望的那样,我们不再见面,从此相忘,我不愿意像昨天写的那样,让她忘掉我,我不愿意!八点多去打电话给她,却不知说什么好,出现了很多中断,想的都是不能说的,说的都不是想的。但她的声音那样清纯那样美,使我一阵心痛。打完电话虽然没法消去痛苦,但轻松、开心了一点,我想着她一会儿一定会打电话给我的,也许要到中午,总之她一定会打来的。果然,我吃了饭正洗碗时,她来电话了。两个人都很高兴,她主动说了很多话,可能是想让我高兴一点。打完电话很开心,一切又都变过来了。下午睡觉时又给她写了一封信,没寄。今天还给雅冰、慕杰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