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那么多事情,如果我又不体谅的话,我会什么都得不到的。你还是不要给我太多的希望,我已习惯了生活对我的苛求,不要让我知道你爱我很多,也不要让我以为能够见到你。在生活的苛刻下,我或许会变得更平静、更坚强。
韩襄,你比鸦片还厉害,我是个中了毒的千年烟鬼。这样爱着不说怎么受得了,这样爱着不能在一起,怎么受得了,明知是绝路,还要这样爱着,怎么受得了。可我没办法停止,没办法不爱你,没办法不害你,没办法离开你。能爱一天就是一天,能活一天就是一天,这是我的命运。韩襄,对不起。
给她写信,把因学生而起的苦全倒出来了。一直在哭,眼睛很痛,腰和背都很痛。
☆、第十五章 灵魂的伴侣
第十五章灵魂的伴侣
10月14日星期四
今天上课还是这样,腰背比昨天更痛了,心口也在痛,一天都没胃口吃饭,一闻到饭菜的味道就反胃,硬吃下去就胃痛,我知道都是心情不好造成的,可我真的无法好起来,如果伤心能死掉,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求别苟延残喘得那么久。
晚上排队洗澡时觉得很无趣,前面还有七八个人,便到楼顶看夜空。
夜空一点也不美,但与珠镇的其他地方相比,就是仙境。有晚风,有星星,有神秘的无限宽容的黑。可站了不久就觉得受不了了,因为全身都在痛,眼睛也在冒烟,风吹过来都会落泪,只好回宿舍。
今天君她们也扯了布回来了,现在我们四个人都已“画地为牢”,这也是世界上最美的牢。
点着蜡烛看书,后来累了,就躺在床上发呆,想韩襄。没有电,听不了音乐,我的录音机也坏了。
十二点才洗澡了。
10月15日星期五
今天四节课,写作文。我带了钢板和蜡纸到班里,刻试卷。他们又在下面吵,每次一写作文都这样,像要赴刑场似的,愁眉苦脸,叫苦连天,搔首挠腮,你指导他却听不进去。两个班,一个班爬蚯蚓,爬了两节课都爬不满一页,一个班“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地狂草,半节课就草就了,然后沸沸扬扬打闹玩笑。我盯着说话的人,他们不过漫不经心地瞟我一眼而已,有的还故意更加“明眸善睐”“神采飞扬”。后布置测验范围,让他们复习,结果又是叫苦不迭,中专班的则不屑一顾,书也懒得翻开,一副考试不过吃生菜的神情。见他们静不下来,又发了一场大火,他们嘲弄地看着我笑,不过安静了一点。因这发火,心口又痛起来,下课回到办公室,整个人像被狂风席卷了又刮回来了。
10月16日星期六
服装班测验。
收到韩襄的信:
上周日上午的自习我值班,一节课改作业,两节课找学生谈话。第一位很活泼爱讲话,也很聪明、坦白,与他说话很开心,他也对我的教学提了些建议。第二位人也不赖,有一肚子意见,可不逼得紧他就不说,与他谈话很不自由,有一种压迫感。与他主要说了些历史教学上的问题,对于我的惯于自责,他又来安慰我。与学生谈话多少有点乐趣,改周记虽劳心,但也有些有趣之极的。有一位男生在周记中竟然叫我的外号:韩三大。声称是因为不知我叫啥(还想直呼我名呢),说别的同学都这样叫我。我才知道我竟然有了外号,觉得好笑。但我实在不喜欢这样的外号,“三大”多难听,你说呢?
今天我值日。早上守大门口。校长回校时找我谈了一会话。他问我昨天听一班班主任的班会有何看法。我只说出了一点,我实在越听越困。不过校长很欣赏,他兴致很高地说出了自己的几点看法,叫我以后多向她学习。我知道自己所上的班会没到点子上,但我不怕,对于以后还蛮有信心的。
中午去饭堂维持秩序,那些学生老是奇怪地看着我,我实在太像学生了,走到哪都这样。不过,我也满不在乎。反正,我现在比过去开朗了许多,对于好坏也不那么失落了,不过也没停止努力。我这样,你会替我高兴吗?
她现在自信多了,开朗多了,我替她高兴,又为自己悲哀。
晚上,陈肖红来了,她很喜欢我的小天地,尤其是书架和迷你柜,其实我的“会生活”都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一起到楼顶散步,又讲起学生的事,她说很替我发愁,说她现在不怕学生撒野了,因为在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教师的培养下,她已变成了一个小辣椒,“要不,你也辣起来吧?她们都说做老师就是由天使到魔鬼的过程。只是你那些学生太大了,还要比我辣几倍才能呛住他们。”她看着我的眼睛说。我笑着摇了摇头,她也知道我是做不到的。后来都不说话了,只静静吹风,“欣赏”四周耸立的阴阴的马尾松。很想韩襄,好像每次和陈肖红在一起都在想韩襄,或者说,无论和谁在一起,我都在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