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央大窘,央求的扯了扯她的衣角,“到底怎么回事,快跟我说吧?”
顾流觞被她孩子气的举动缠得没法,只好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只要我们把自己的耳朵堵上,不管对方的声音再怎么变化,也都不足为惧了。”
“原来如此。”沈离央的目光中充满激赏,倒看得顾流觞不好意思起来。“只不过黎恒受的也不是什么重伤,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攻城,免得等他的伤养好了,又卷土重来?”
顾流觞却摇摇头,说:“黎恒的死期已近了,只不过手握着刀的人不是我们,而是安瑞。”
“安瑞?”沈离央不以为然,“安瑞此时还多要倚仗黎恒,恐怕不会因为输了这一场就对他下杀手。”
“是么?”顾流觞的表情高深莫测,“我在前日命人悄悄给安瑞送了一封密信,信上自称是黎恒府上的家臣,要检举他通敌叛国之罪。信上详细的列出了一连串安乐军贿赂黎恒的礼单,还说作为交换,黎恒会在不日的对阵中,佯装败下阵来,并且约定好伤到右臂,这样才好一直称病不出,让安瑞无人可用。”
“这,这,这……”沈离央听了这堪称天衣无缝的计策,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了,沉默了半晌,才叹道:“军师这把刀,才真正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啊。”
顾流觞打量着她脸上的神色,故意问:“怎么,觉得我很可怕吗?”
沈离央摇摇头,轻挽着她垂落的秀发,目光中尽是深情。
“得了夫人还善用兵,就算是三国周郎再世,也该嫉妒死我了。”
☆、分食
不出顾流觞所料,安瑞接到战报后结合起密信提到的内容,果然起疑,数次命黎恒出战,黎恒都以臂伤为由不出。
安瑞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命人查封了他的府邸,一搜之下,密信之上提到的礼单件件俱在。这下子证据确凿,不容分辨,即刻就要收走兵权,拿了他下狱。
黎恒素来不可一世,如何肯束手就擒,于是带兵反抗。如此一来更加坐实了谋反的罪名,遭到镇压之后,就被当场处斩了。
黎恒一死,韶军那边自然军心大乱。安乐军这边又怎会放过如此良机,当即增派兵马,集中火力开始攻城。
安瑞自知不敌,只做戏般的抵挡了几日,就连夜率军逃了回去,临走前还不忘将粮仓库房一并搬空运走,只留下一座空城——反正黎恒已经伏法,就算将来朝廷上面怪罪下来,也只要把守城不力的罪责全部推给他就好。
至此,肃城之战以义军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这次锦绣没有跟过来,所以很多事情顾流觞也自觉主动的帮忙处理。
在书房批阅完一沓公文,正打算回房稍作休息,打开门却看到一个人呆呆的杵在外面。
“吴校尉?”顾流觞很奇怪,自己那天应该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他应该不会再抱什么希望才对。
吴朔也看出了她的困惑,笑笑说:“我今日是来和军师辞行的。”
顾流觞却以为他是要先回留城去,“过几日就将班师,你为何不等大家一起,而要急在这一时呢?”
“军师误会了,”吴朔的语气客气得有些刻意,“我是想去萧将军的麾下做事。”
“为什么?如果是因为我的话,你大可不必介怀……”
“不。”吴朔打断了她的话,“男儿志在四方,我想去萧将军那边,是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够跟朝廷的主力部队直接交锋。”
“可是此战你立了大功,还未行封赏就这样离去岂不是很可惜?”
“我本就是个低微的平民,只要有仗可打,就算去到那里当一个小小的马前卒都甘愿。”
顾流觞知道他心意已定,也不再劝。“那我就祝你前程似锦。”
“谢谢。”吴朔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那张容颜铭记在自己的心里。“多多保重。”
“你也保重。”
顾流觞明白,吴朔的这个决定并不是如他所说的一样和自己没有关系,而恰恰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所以他才没有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
这或许已经不仅是感情的问题,而是关乎尊严的问题——所以他无法再接受她“补偿式”的提点,而想要在没有她的地方,自己去闯出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