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还能再怎么劝说呢?一声祝福也许就是最大的尊重。
顾流觞回到房间时,沈离央已经等在那里,她正坐在红木方桌前,边上还放着一个小盅。
沈离央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已经猜出了几分,“刚才,见过吴朔了?”
“嗯。”顾流觞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要走。西边虽然多战事,可是兵荒马乱的,哪里就那么容易出人头地?”
沈离央眯了眯眼,语气有些不悦,“你是替他惋惜,还是在疑心是我逼走了他?”
“现在究竟是谁在起疑心?”顾流觞被说得也有了气,“当时我是怎么拒绝他的,你也听得明明白白,要是真的这么耿耿于怀,不如现在就说开好了,免得以后再生出什么话来。”
沈离央说完那句以后其实也后悔了,但要认错的话,面上又挂不住。
“怎么不说?”顾流觞冷笑,“有什么不满的赶紧说,现在要后悔还来得及。”
“谁后悔了?”沈离央听了这句,知道她是真恼了,连忙腆着脸凑过去,“是我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还请军师责罚。”
顾流觞对着那双乌溜溜转着显得可怜巴巴的眼睛,也是绷不住了,伸手揪着她的耳朵狠狠的拧了一圈。
沈离央一边捂着耳朵忍痛,一边还讨好的说:“拧得好,拧得好,正好长个记性。”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
“不油嘴滑舌,怎么诓得你这女诸葛?”沈离央回想起初见时在茶楼发生的事,颇有些得意,想了想,又说:“其实公与私我还是分的清的,已经写了一封推荐信派人给我三哥送去,他看到以后定然不会亏待吴朔的。”
“我这次见了葛将军,倒是个难得的英雄豪杰,却不知这位萧将军又是怎样的人物?”
“我三哥啊……是一个几乎完美的人,长得又英俊潇洒,是军中许多女子的梦中情人。”沈离央半开玩笑的说:“你要是见了他,说不定就会后悔选择我了。”
顾流觞一听,愤愤的掐了一下她的脸,又想到了什么,认真的问:“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不如他?”
这个他指的不是萧凌云,而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沈离央被说中心事,有些低落的说:“若论人品,武艺,才学,我自认没有一样不如他,只不过唯一有一点,他能给你一份在阳光下接受祝福的恋情,可是我做不到。”
顾流觞依偎在她怀里,一字一句的说道:“我钟情的人,不需要有多么宽阔伟岸的臂膀,只要足以让我依靠就足够。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祝福。我也不喜欢孩子,从来没有期望过儿孙绕膝的生活……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顺利,让顾流觞忽然觉得她们之间是有未来的。
谁说不是呢?现在安瑞率领的右路兵马已经败退,只要等左路那边萧凌云再让他们吃点苦头,外强中干的朝廷一定会提出和谈。
如果能够成功和谈的话,她的身份也就不再是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了。
两人静静的腻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沈离央才一拍额头,“说着说着又把正事给忘了。”她拿起桌上的汤盅,盛了一碗出来,“这是我让厨房做的冬瓜绿豆汤,最是能消暑。这肃城虽然相比之下凉快了些,但还是有暑气,平日出出入入的也要多留心。”
顾流觞是京城人,不太理解南方关于暑气的说法,但这也不妨碍她领受某人的一片心意。“怎么只有一个碗,你不喝么?”
“我不爱吃甜的,就只让他们做了一人份。”
这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顾流觞便没有推让,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甜吗?”
“甜。”那里面放的是红糖,而且可能放多了,简直甜得掉牙。
顾流觞艰难的把一口绿豆咽下去,又舀起一块硕大的冬瓜,烦恼的戳了戳——她最讨厌的食物就是冬瓜了,既没味道,还黏糊糊的,吃一块能恶心半天。
她纠结了很久,难得孩子气的问:“我可以把冬瓜扔掉吗?”
沈离央早就注意到她的动作,却故意板起脸说:“不行。”
“好吧。”顾流觞闭上眼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然后飞快的把勺子送到唇边,打算一鼓作气的咽下去。忽然却感觉唇上一凉,冬瓜竟然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