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晖眉头微皱,冷然问道:“宁道兄也是这般认为的?”
梵清惠没有丝毫意外神色,只露出一丝首次出现在她素净玉容上发自真心不加修饰的喜
悦,点头道:“宁道兄也认为隋室覆亡之势再也难以改变,天下即将出现大争之势,为使万民少受苦难,我们佛道理当抛弃成见,共同携手,选取出一位兼具‘天下之志’与天下之才’的明君出来。”
岐晖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梵清惠的提议。独孤凤却是踱步上前,走到与岐晖齐肩的位置,淡淡的道:“不知梵斋主心中可有合适的明君人选?“
面对独孤凤责难意味十足的一句话,梵清惠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反而双目亮起智慧的采芒,欣然笑道:“贫尼以为,明君要同时具备‘天下之志’‘天下之才’‘天下之效’三个标准方可。天下之志指的是统一和治理天下的志向和实力,天下之材是有治理天下的才能,天下之效是大治天下的效果。秦皇有天下之志,可惜统一六国后,不懂行仁求静,而以镇压的手段对付人民,以致适得其反。杨坚登位后,革故鼎新,出开皇之治的盛世,且循序渐进的平定南方,雄材大略,当时天下能与之相抗者,唯宋缺一人,但以宋缺的自负,仍要避隐岭南,受他策封。杨隋本大有可为,可惜败于杨广之手,为之奈何?”
独孤凤负手而立,静静的听着梵清惠的这番长篇大乱,待梵清惠讲完,独孤凤微微一笑道:“以梵斋主的标准,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不知道梵斋主认同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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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剑会慈航上
梵清惠的神色平静,似乎对独孤凤的突如其来的一问早有心理准备,微微一笑道:“独孤小姐请讲。”
独孤凤举目望向这美丽的夜空,回味着刚刚那种天人交感的动人感觉,良久,才蓦然低头,将目光深深的投向梵清惠,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道:“我兄长独孤云,梵斋主以为如何?”
梵清惠没有丝毫意外神色,只露学着独孤凤一般仰望星空,清丽得不着一丝人间烟火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尽管在这冰天雪地里,却让观者心头升起一阵挥不掉的暖意,她露出一个似是追忆似是缅怀的表情道:“三十多年前,我曾有缘与天刀宋缺一会,共论天下局势。是时杨坚刚北周宇文氏的‘禅让’,成为北朝之主。宋缺曾评价说,杨坚得天下之易,古今未有,然则杨隋成易,亦将败于易,杨隋天下不出二代,必有大变,这才甘愿潜伏岭南,以待时机。哎,纵观今日的局面,一切未出宋缺的意料之外。”
梵清惠的回答似是而非,但是独孤凤和歧晖却听得十分清楚明白。独孤凤提议其兄独孤云为梵清惠所说的明君之才,正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若是慈航静斋真的像其标榜的那样心怀天下,自然要对独孤凤的提议慎重考虑,双方的交着点自然就是在独孤云是否有成为明君的天下之才上了,若是梵清惠在此问题上纠葛,独孤凤自信有着前世数千年历史的见识积累,也许在具体行动力上不如这些古代的政治家,但是在讲治国的大道理上不会输给任何人,必能侃的梵清惠找不到北。
以独孤云身为楼观道的嫡传弟子的身份,梵清惠显然是不可能选去独孤云作为天下明君的备选的,这个要求就像让梵清惠支持石之轩成为天下至尊一样,完全是个不可能的笑话,除非慈航静斋和佛门集体脑残,否则绝对不会让独孤云等上皇位。静斋以及佛门可以和道门妥协,支持一个和双方都关系不大的人物来一统天下,但是绝对不会支持对方的门人去取得天下,一旦独孤云成为天下之主,道门的势力必将空前强大,而佛门必将受到新生政权的彻底打压,甚至可以预见一场规模甚至要超过三武灭佛的劫难必将发生,那对佛门来说简直是最大的灾难,甚至比让石之轩统一魔门还要可怕。从某种意义上,佛道的真正敌人从来都不是非主流的魔门,而是他们彼此。如今慈航静斋虽然有与楼观道联合的意向,那也是出于压制魔门的需要,而并非真的要脑残了要主动投降道门。
不过,此番佛道和解的提议乃是由慈航静斋提出来的,梵清惠自然不好一口回绝独孤凤。因此才拿杨坚举例,指出独孤家与当今朝廷走的太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在佛道的支持下改朝换代,也不过重演了杨坚旧世,没有经过铁与血的杀戮,没有对原本旧势力的残酷清扫的王朝必然是根基不稳,难以长久。而且梵清惠拉出宋缺来,也隐隐有暗示说南方还有个雄才大略的宋缺虎视眈眈,一旦独孤家改朝换代,宋缺只怕立刻相机而动,席卷江南,重演南北朝两地分裂的局面。如此种种,不说独孤云本身的才具如何,直截了当的封死了独孤家夺天下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