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她回来了,很高兴,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道:“你且坐一坐,我处理一些事。”
夏侯沛一双美目风流婉转,笑睇一眼皇后,道:“阿娘自便就是,我就在一旁看着。”
皇后回以一笑。
她今日穿着一件朱红的纱裙,发髻簪以一支衔珠凤钗,薄施粉黛,气质高华,她容色贞静,目色清明,认真地听着宫人回禀,偶尔回一句话,便是切中肯綮。
一名宫人苦着脸禀了一通:“老奴这里,因殿下治宫有方,素无大事,只昨日,不知怎么,圣人问了老奴一句,东宫之臣可曾傲慢以对?这,这……”他的脸因为难皱成了一团,“事涉东宫,老奴怎敢胡言,正思索如何答话,圣人便自老奴身前走了。”
东宫素来是自成体系,诸事皆与禁中区分开,东宫妃贤良,皇后亦不是霸道之人,两下相处倒没什么矛盾,只是,既然是相处,必然免不了有摩擦,大的没有,小的是无可避免的。皇帝突然这么一问,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圣人怎会突然提起这一茬?皇后略一思索,这宫人管着与东宫相邻之处,那地方,外臣是不得入的,必出在宫中之人身上。她问道:“近日可有人往那一带转悠?”
夏侯沛旁听,也是与皇后一般的心思。这是想到一处去了,夏侯沛扭头看皇后,皇后自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与她对视,二人四目相对,夏侯沛不由微笑。皇后并未多停留,也只看了她一眼,便回过头去。
夏侯沛却眼尖地扑捉到皇后的唇角飞快地上扬了一下。
宫人已在回话了,皇后又问了旁的,侧颜专注,仿佛她方才那一勾唇只是夏侯沛的幻觉。
夏侯沛稍稍侧过身去,抿唇而笑。
有一个人,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光是能见到,就很开心。
第64章
皇帝不会无缘无故地问到东宫,必有所见或所闻。
夏侯沛单手托腮,坐在皇后身旁,皇后沉色听着宦人回禀。
“那处,是宫中的偏僻处了,贵人们去的不多,却也非没有。”宦人仔仔细细地说来,“有美人三人于五日前相伴而游,途经那处,掖庭令曾于七日前经过……”显然是来前便想过皇后会怎么问的,说的非常详细,且条理分明。
皇后听着,待听到宦官说:“……薛充华在两日前也经过那处,充华是与侍人游嬉……”
皇后道:“可与东宫佐卫有冲突?”
宦官一想,面上显出点犹疑,而后含蓄地道:“老奴记得,充华玩一个藤球,与侍人你来我往的,一不留神,藤球便越过了墙,往东宫去了,侍人去讨要,是空着手回来的。”
夏侯沛神色微凝,与皇后对视一眼,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是谁在搅乱了,自从那个孩子没了,而皇长孙未得丝毫惩处,薛充华对东宫,可谓恨之入骨。
其他的,就没必要再问下去了。
宫人们禀完事,皇后将宫务处置了,殿中诸人皆出,不一会儿,便只剩了她二人。阿祁亲奉了浆饮上来。
夏侯沛先接过一盏,双手奉于皇后,再接过剩下的,自己饮了一口。
半盏浆饮下肚,有一小宦官趋步入内,恭声道:“殿下,十二郎,殿外有在薛充华处的宫人求见。”
准确消息来了。
皇后道:“令她入内来说话。”
来者是一名宫娥,年方十五六的模样,生得明媚动人,那双眼睛似会说话,乌黑灵动。夏侯沛默默地看了皇后一眼,阿娘手下的宫娥就是送去做间谍的,都那么美。
皇后哪儿注意得到她在想点什么?问了宫娥一些话。
那宫娥姓李,因皇后的母亲亦姓李,便没唤她阿李,而是另赐了一名,叫做阿汀。
阿汀看着娇美,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娇柔:“充华与魏贵人谋,欲圣人以东宫为忌,奴听到只言片语……”接下去说的,与先前宦官说的差不多,前夜皇帝召寝薛充华,薛充华就无意中说了东宫甲士嚣张,言语粗暴无礼,不将禁中之人放在眼中。于是就有了皇帝问那宦官,东宫之臣可曾傲慢以对的事。
“此事干系重大,奴不敢假他人之口,故亲来禀。”
皇后很满意:“你在那处,勿以身犯险,谨自身安危为要。”
夏侯沛:“……”阿娘怎地如此体贴这宫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