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东宫,自不是空闲之人,说了片刻,便奉上礼物,退下了。
他所敬上的皆是些皮毛与野味,还有一方极为珍贵的美玉,当是从边陲带回来的。
夏侯沛也看见了,待皇后示意宫人收起来,她蹭到皇后身旁,高兴地从袖袋里取出她的礼物来:“阿娘,儿也有礼物赠予阿娘。”
一面说一面双手呈上。
她的礼物用一只十分精巧的木盒装了起来,看着便雅致非常。
皇后一笑,接了过来,亲打开了看,便看到里头一只青花瓷纹饰的陶制小盒,小盒形状是圆的,四周光滑圆润。打开一看,只见里头所盛之物,色彩嫣柔,色泽稠密润滑。靠近些,还有淡淡的香气,并不浓郁,清浅得很,闻着十分舒服。
夏侯沛对皇后了解,她不必看皇后神色,只感受皇后呼吸的频率深浅,便知道她是不是喜欢。
在盒子打开后,皇后的呼吸便稍稍地加深,轻缓下来,连同她向来冷静的气息都温和起来。
夏侯沛本是忐忑的,阿娘出身世家,今又在皇宫,用的皆是世上最好的东西,她只怕手艺不够,将她的心意都显得不足起来。
而眼下,得到了皇后的反应,夏侯沛安下心来,笑了:“儿照着方子,亲手所制,盼阿娘喜欢。”
这样成色上佳的胭脂,不输内造,定是废了不少力气与心力才制成的。皇后将盒子盖了回去,未曾交予宫人,亲拿在手里,柔声道:“色泽、香味皆合我意。”
夏侯沛眼睛一亮,笑意欣然:“阿娘喜欢就好。”
第26章
亲手做的胭脂受到了皇后喜欢,夏侯沛便觉得甜滋滋的。
皇后见她坐在自己身旁,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脸色那小酒窝甚为可爱,顿时觉得她很是乖巧。胭脂盒子一直拿在手里,圆润的盒身并不硌手,她笑问:“废了不少功夫吧?”
做胭脂时的生疏与人小力气不足的不便利的确是让夏侯沛遇到不少难,但能见皇后展颜,这一切便值了,哪怕遇到难题时觉得受挫,眼下回想起来,都是甜的。
夏侯沛心情雀跃:“一开始,是有些难的,不是花瓣捣得不够碎,便是火候没控好——好歹是做出来了,能让阿娘展颜,儿之所为,才算值得。”
她从小嘴就甜。皇后是知道的,可眼下,仍是忍不住在眼中盛满了笑意,道了声:“贫嘴。”
夏侯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见皇后仍是眼中带笑,不知怎么的便更不好意思起来,连脸都有些发烫的趋势。
她不自然地转开眼,但脑海中不依不饶地出现皇后眉眼含笑的模样,这是少有的美景,夏侯沛不知怎么,只觉得脸上的烫传到了耳朵,传到了胸口,整个人都热乎乎的。
“天色不早,在此留了晚饭再回去。”皇后说道。
夏侯沛忙应下,小心翼翼地转回眼,看向皇后,心中不知怎么,竟有些紧张。
这紧张来得莫名其妙,夏侯沛忙又转开眼,没话找话,缓解那来得奇怪的紧张:“听闻魏贵人在四处给三郎相看王妃?”
“她看上几家,几家也都有意,便迟疑这王妃之位,究竟许给哪家。”皇后道。
这么一说,那种奇怪的紧张果然就缓解不少,夏侯沛自然了一点,笑道:“也不知阿爹怎么想的。二嫂之父可不曾居高位。”
皇后浅浅勾唇,没有说话。
但夏侯衷年已十七,婚姻大事,的确不好耽搁了。
在近年关之时,忽然传出消息来,皇帝看中一女,欲聘其为广平王妃。
广平王正妃定下,自是得先说与皇后,不论皇子生母是谁,皇后为中宫,他们都是皇后之子。皇后一听那女子出自何门,便微一勾唇,道:“圣人慧眼如炬,此女与三郎甚是般配。”
皇帝大为得意:“我观其父,便知其女贤淑。既然皇后也说好,便定下吧,三郎也不小了,该有个淑女为配。”
皇后便道:“可说与魏贵人?”
“你是皇后,子女之事,我自先来说与你。”皇帝说罢,又自得地笑,“想来魏贵人知道,也只有欢喜的。”
皇后看着他,也笑,温柔道:“不说儿媳品行皆佳,单圣人用心,便足以使魏贵人高兴。”
自己的良苦用心有人懂,皇帝自是欣然,他看看皇后,又觉得她是真好,知礼守礼,又有本事,自她入主长秋,后宫井然有序,从不曾让他烦忧过。有这些优点在前,诸如皇后太过守礼而显冷清,诸如皇后出身过高而显骄傲,便不大重要了。妻者,承祭祀也,贤良便够,其他不足,自有妃妾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