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踱足道:“显哥哥,你是皇帝呀。”
李显悲伤的看着她,道:“婉儿,你看我像皇帝吗?要不是有你在,只怕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就是别人了。”
上官婉儿大惊失色,很快就醒悟到韦氏给他吹了什么风,暗自懊恼,也很快就做出判断,道:“好,那你就让大理寺彻查此案,但不能叫武三思的人审理。”
李显知道她的意思,犹豫不决着,上官婉儿当知他是真的信了韦氏的耳旁风,相信太平想要借此诛杀武三思的宫变换一个皇帝,韦氏必是和他说武三思死了朝里朝外恐怕就要被太平一手遮天,他们夫妻只有团结起来,才不会再度被赶到房陵之类的话。
上官婉儿强忍着悲愤,冷静的道:“显,我也参与了,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
李显吓了一跳,忙道:“不不不。”
上官婉儿不得不替他做出决断,“那你就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李显迟疑片刻,跺脚道:“好,我信你的,婉儿。”说罢转身走到韦氏身边,朝外面宣布道:“镇国太平公主和安国相王暂留府中,着御史台、大理寺,彻查废太子谋逆一案。”
韦氏露出得意的表情,她并未阻止婉儿拉着李显说私话,因为她太了解李显了,也知道婉儿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李显茫然的看过宋玉,心力交瘁的拂袖而去,一直没有发言的,跪在一旁的武家儿媳安乐,此时朝宋玉投去一个莫名惧畏的眼神,追着她的父皇、母后离去。
宋玉立在那里,久久不能平息心头的惊惧,她知道这意味着被软禁在府中,也终于彻底的明白了在政治博弈中,仇恨是不能作为行动的理由的,就如同亲情不能阻止杀戮的刀剑一样。
这就是李显的矛盾,也是每一个天家子孙的矛盾,现在也成为宋玉的矛盾。
上官婉儿望着李显灰暗的背影,内心里痛心疾首,悲痛万分,这就是她用了几十年心血去袒护的男人?最终沦为女人裙摆下的附属品,可能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那么的令人憎恶,令男人不像男人,包括她自己。
上官婉儿从没有这一刻坚定的认为,是到了神皇陛下该把那个赌约的奖品还给她的时候了。
太子李重俊的首级被送到太庙贡献,翌日,又取来挂在了宣政殿的牌匾下,所有上朝的大臣,见到那狰狞乌黑的面容,都吓得心惊胆寒,胆战心惊的上朝下朝,不敢对皇后有任何的不满。
羽林军保护着相王府和公主府,实则是在监视,上官婉儿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要替太平和李旦去奔走,还要瞒过韦后的耳目。于是,她通过她的笔,写下含蓄委婉的诗词,通过修文馆的晚宴,正大光明的赐给崔湜。
崔湜在最关键时候敢于站出来,虽然是个墙头草,但毕竟也相知多年,在这时候能帮忙,婉儿觉得也并非所有的男人都那么懦弱,单这心意足够了。崔湜本是个很有才华的诗人,一看婉儿赐给他的诗就明白了,通过他,婉儿联系到了不少太平旧臣,纷纷秘密的聚在她的麾下。
这一天,他们终于求到了李显委派上官昭容去探视太平和李旦,婉儿担心死了,不知道太平如今是否又回到了那个意志消沉的时候。
太平公主府依旧是车水马龙,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些人都是来参加公主安排的宴会的。公主府每日举宴,从不间断,几乎是日日夜夜笙歌犬马,歌舞升平。
上官婉儿在门前见此情形,暗自舒了口气,同时也意识到最近自己的心绪不宁,她也害怕,从没有过的害怕。
怜儿首先得到下人通报,赶紧迎了出来,喜泣道:“大人,今晨接到消息说您会来,奴婢们一直在等您。”
上官婉儿心头一紧,道:“怎么了?”
怜儿一边领她走边道:“殿下自从那日回来就醉了,再没清醒过。”
上官婉儿点点头,匆匆往寝殿步去。
宋玉斜躺在塌里,一边转动着夜光杯,一边笑嘻嘻的看着床榻前桌案边几人博戏,还不时插上几句嘴。
上官婉儿跨进门来,怜儿便把人全都轰走了,宋玉还很不满意的叫嚣着,待到人都走光,殿门关起,婉儿才冲过去抱住她。
宋玉醉眼朦胧的凝望着她,打着酒嗝道:“婉儿,我做的好吧?”
上官婉儿搂她在怀里,默然流泪着拼命点头。宋玉痴痴一笑道:“那你快奖励我啊。”说着就把嘴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