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呢喃,抬手挽过披散的墨发到身前,便是一片春光。沿着肩颈,顺而向下,浸没入水。尽收眼底是润泽如玉,骨肉亭匀,宛若被蜕了皮的鱼身,紧紧包裹皮肤底下纤细的骨骼,□□,沾着点水渍,带着点伤痕,偶有青丝粘连,也如同线条优雅的波浪,弛缓而隐晦。
冯素贞一瞬不瞬盯着,吐纳不禁也变得灼热急促,热气笼罩,四面八方,渗进她的皮肤里,熏得她似乎整个人都在发热,朦朦胧胧的,竟让她比上次更紧张了。
“你弄吧……”
“嗯……”她咽咽干涩的喉咙,移去眼神,闷声答道。
“轻一些……”
这伤在手肘处着实是不方便,久久放置,痂结得硬了,痛感淡薄了些,便好似可以为所欲为,可稍稍动一下便又裂出一条小缝来,不得有半刻的走神与得意才得始终。这伤若是在冯素贞手臂自然不会有如此顾虑,可这对于天香来说,却是困难重重的。
瞧,这伤口还如此奇怪,撞了浴盆边缘的当下并无知觉,到了此刻,钻心的痛楚才一点点从皮肤低下渗透上来。
身后,冯素贞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臂,轻抬起,擦去血迹,手下动作温柔。
霎时间,室内皆无人言语,出奇安静。
只是这般安静却更是难熬,数着耳边回响的自己的心跳声,紧张地似乎要窒息了一般,天香便首先将其打破,问道: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伤口破了的?竟来得如此刚好?”
“你衣服忘拿了,我叫小安乐给你送来,便告诉了我。”
“哦,我说呐。”
“公主可有心事?”
“嗯?”天香一慌,忙答道,“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
“是林公子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能跟我说什么。”
她看不见天香现表情如何,其语气中的心虚与慌乱却是不言而喻。
冯素贞并不拆穿她蹩脚的撒谎,简单处理了伤口,便一层层将它用绷带缠上,继而道:
“公主进来混堂后,林公子又折反回来,跟我说了些事。”
她娓娓道来,字句清缓幽深,执起浴盆边的手巾,将其打湿,覆上天香的颈项,徐徐擦拭。
“她说,让我好好照顾公主,监督公主好好吃饭,免得旧疾复发。”
耳边轻灵水声传来,温热的水浇上天香冰凉空落的背脊,虽仍是不敢动弹,却是放松了些。
“是,是么?”
不知为何,冯素贞语气听得有些不悦,她不知如何回应,便不去细答,干笑两声欲跳过此话题。
“是的。”
林景年这个人,让她很不舒服。
冯素贞隐约能感觉到,她是有许多关于公主那些琐碎却尤为重要的小事想要传达给自己的,可偏偏不直截了当地言明,而是要通过各种旁敲侧击的暗示,而当其展现在她面前时,言语间透露着刻意的炫耀真的让人十分不痛快。
“我身体很好,别听她瞎说。”
“所谓是药三分毒,那个果子不能吃得过量。”冯素贞淡淡道,“若是跟你吃甘蔗的频率一样,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
这个林景年,怎么就这么多事!
正想着,背后冯素贞抓着手巾便沿着天香的背脊往下擦去,一阵酥痒激起了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她不禁轻吟一声,将身体往水下潜了潜,“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那衣服呢?可穿得上?”
“这……”
这自然是穿不上的,主腰的绳结是在背后,光是脱下天香就拧着胳膊折腾了半天,更别说是穿上它了,若是伤口再破了去,疼上个一宿,那她今夜算是不用睡了。
“你把眼睛蒙上,站那儿去。“天香单手护于胸前,神色窘迫地指指不远处木施摆放的地方。
冯素贞应允,走过去,伫立黑暗中。
不一会儿,天香的方向便传来簌簌的水响。
她许是从浴盆中出来了。
而后,伴随水滴溅落的细小的声响,从浴盆旁的小梯子走下,光着足踝,连缓缓靠近的脚步也是湿漉漉的带着挤压而过的水声。
她袅袅娜娜款款而来,终于在她身前驻足,将一件布料光滑的物件塞到她手中,呢喃软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