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夏听了几耳朵。今上避重就轻,不乐意谈及太深,只随意挑拣了几句要紧的说:“太医已然查出了朕的病因,对症下药,朕很快便会痊愈。”
“不是说捉了一个下药的小太监么?我还瞧着外头乱糟糟的,侍卫们都喊着要抓刺客,这都怎么回事啊?”太后总得求个安心。
“不打紧的,小太监朕已命人去拷问了,至于那刺客,听闻不过是个半大女子,宫中的暗卫已然去追了,区区小女子,很快便会擒拿到的。”今上淡淡道是,似乎并不将这两人放在心上。
怀夏却心头一紧,是念新姐姐被捉了?不要紧的吧?
怀夏只知道何念新厉害,也知道她不把那几个暗卫放在心上,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怀夏还是心头一紧,不觉担忧了起来。太后却放心下来,只道是:“母妃年纪大了,力有不及。如若这其中有朝廷的手脚,自大可交由皇帝你来处置。如若是后宫中的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哀家绝不会手软。”
今上却只出言宽慰着太后,好一出母慈子孝之后,三请四请地,将太后给送了出去。
怀夏便在宫女中浑水摸鱼,也跟着退了出去。
正待跟随太后退出殿门,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这女子名唤为何?”
太后也不知今上指的是哪位,顺着他目光一看,却原来是落在怀夏身上。
太后只当是陛下见了这小丫头,想起自己早逝的长女,感怀一番,道:“这民间女子叫做林梅,哀家也未改换她的姓名。”
今上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否放在心上。怀夏却心头一紧,皇宫之中,唯独眼前这位最尊贵的男子知晓,被送去和亲的清平公主并没有死,而是被人劫掳,逃婚了。见他并没有将自己留下盘问的意思,怀夏低垂着头,松了口气,赶紧随着太后离开。
现今上身体大好,压在太后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老太后精神大振,甚至叫停了步撵,缓步往回走着。她一手掣着怀夏,又唠叨了许多,末了道是:“总算那些太医最终派上了用场,不必张贴皇榜,平白丢了皇家的颜面。”
怀夏恭贺了几句,心中却盘算着,此举是太宰棋差一着,却不知他布局时是否考虑好了后路,将祸水东引,把火烧去别人身上。只是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弑君这种事一旦下决心做了,一招不慎便容易落的满门抄斩的下场,怀夏觉得太宰定有后手,父皇还算不得彻底安全。
怀夏新道是,便见招拆招吧。贤王叔那边得了消息,定不会坐视不理,梁京城,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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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暗卫,终于将何念新给跟丢了。
密林之中树木丛生,何念新在其中奔着,而暗卫显然是在后宫之中呆的太久,并不习惯这样的地势。
等到何念新确信身后再无其他人,总算是停下来歇了歇脚,然后判断一下方位,转道回了贤王别府。
她跑得气都喘不匀,叉着腰,大口喘着粗气。家中的小厮侍女并不敢看郡主的笑话,还得围上来关切几句。何念新没搭理,等休息好了才喊道:“有吃的没有,我可真饿了。”
侍女们赶快去忙活了。
何念新这就开始盘算起了下一次该怎么入宫。
肉眼可见地,出了今天自己这事之后,那个胆小怕事的皇帝,恐怕会又一次加固自己的皇宫,却不知他手头边是否还有人可用。
毕竟,而今连梁京城的护卫都已经让了出来。
何念新对这些了解不深,便立刻动笔写信,将这些事写了个大概,交由贤王来判断去。顺便也问一问而今凉城战况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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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们跟丢了何念新,只得回去领罪。这些暗卫由今上直率,无需听令于任何旁人,而今请罪,也是在今上面前跪了一地。
高座上的男人面色阴沉,目光在这群无用的下属脸上巡视,然后命人将那几个摔断腿的暗卫先抬出去救治。
培养暗卫并不容易,更何况而今正是用人的缺口,换做以往,这群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抓不住的废物都该拖出去处死。
就连今上自己也未曾意识到,他如今脾性愈发暴戾了。
暗卫们捡回了一条命,请示着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罢了。”今上从大太监让处了解过的,正是这莫名其妙的小丫头,将那下毒的小太监指证了出来,似乎并不是有恶念之辈,再者说,追查下去也未必有所结果,倒不如多调集人手,护住这座宫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