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霁月笑了,姜希婕也一起笑了。只是没有声音,空旷大宅里只能听见酒杯起落的轻微声响。魏晋风流早已凋零殆尽,如一曲琴箫合奏,虽余音绕梁,终有湮灭之期。
作者有话要说:
{72}曾任国民党军委委员,浙江省省长,福建省省长,军政部次长,台湾省行政长官兼台湾省警备总司令部总司令,任内发生台湾历史悲剧二二八事件,后因教唆汤恩伯投共而被枪决。
{73}1948年曾出任财政部长,期间推出金圆券,引起金融失调。
{74}“蒋先生谬采书生,用翁咏霓组阁。翁咏霓自在长沙撞车以后,思想总是难以集中。同时,他患得患失,不知进退,他对朋友嘻嘻嘻的一笑,没有诚意,而对部下,则刻薄专断,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做行政院长?”---陶希圣《关于敦请胡先生出任行政院长及其他》,台湾《传记文学》第28卷第5期,1976年
{75}时任东北行营主任熊式辉。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傅仪恒从事情报工作几十年,自然有一身随意隐藏自己再随意暴露的本事。只不过她无论如何不想在这样的状态下使用这种别人求之不得的技能。她今天意外的回来的早,但是没人看见,她也就自己乖乖上楼休息。虽然半年来没怎么在家呆过,更谈不上陪王婵月休养疗伤—毋宁说冷落了她—但今天,既然意外的早回来,她忽然想给王婵月一个惊喜。
转念又觉得自己傻气,别说惊喜不惊喜,冷落她小半年,落差这么大,现在连自己的去向也做不了决定,何谈惊喜?只不过不是惊吓罢了。
她自己下楼泡了一杯茶,又回到楼上阳台站着,虽然城市有所破败,租界的风景倒是依旧。她靠在墙上,抱着手歪着脑袋,悄无声息,把自己隐藏的好像墙的一部分。既然悄无声息,楼下的走过的王婵月和傅元亨当然不知道她在楼上。傅仪恒也不想听见楼下的对话。
是她太忙了吧,完全没有顾及王婵月,自然也不知道侄子已经开始他期待已久的追逐。王婵月也没告诉她,为什么不告诉她怕自己难吧,她也许不想自己只知道,想让他们姑侄二人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从而让她自己可以完全偏袒的决定一切。傅仪恒听见他们说话,说的那样轻声细语又谨慎小心,就像一次只割掉一点点肉的小刀子在心头划拉一样。
她听见王婵月很礼貌的问傅元亨在欧洲的生活,傅元亨平静的娓娓道来,然后又反过来问王婵月在重庆的生活。她霎时像个野猫似的竖起了耳朵,等待王婵月说到自己为何受伤。这一刻她倒也像个会吃醋的情人一样想听对方的描述,毕竟要描述这件事就无法绕过她们的关系。王婵月却是如实道来,从傅仪恒晚上去陪她,到两人巡房,到中枪,原原本本,情感色彩被淡化的像质量一般的白饭一样寡淡无味。傅仪恒面无表情的听完,一时万籁俱寂,似乎两人都在等待傅元亨的回答,一人等他起疑心,一人等他不要起疑心。
“我原先听说你和小姑很要好,没想到这么要好。”他却只是轻声赞叹,点了点头。“我给家里写信,直接就写给小姑。小时候哥哥和我最喜欢跟着她一起玩。算起来是小姑,其实和大姐姐差不多吧。”“是么。”王婵月低头看着脚尖,天气热,后背的伤口发痒。她一直疑心自己断开的肋骨恢复不良,要不然何至于咳嗽会疼?疼的那么明确,犹如针刺一般精准的部位。“不过数一数,我给小姑写信怎么也有五十封,她可没回我几封,倒是都让姐姐们写了。”“她大概是忙吧。”傅仪恒在楼上弯了弯唇角,我忙不忙,你难道不是最清楚吗?我忙于传递情报,出卖别人,杀人越货,爬墙私会。
王婵月似乎不愿谈自己的重庆岁月,也许觉得迟早会碰触到和傅仪恒的部分,要露馅儿,遂把话题转移回傅元亨在瑞士的日子。说着说着,她倒像自己犯傻似的问,“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结婚?你父母不怨你吗?”
傅元亨笑了一阵,样子还像当年的那个青年,“瑞士也没有多少华人。父母亲。。。”说起来有点悲哀,他又强忍住了,“他们要逼我也没有包办的对象呀。”王婵月也只好陪笑,这是个好理由,她无非辩驳。转念又很后悔自己挑起这个话茬,明明今天一直都试图阻止他把心里话说出来。
今天傅元亨来看望他姐姐和外甥外甥女,顺道来看她。她很明晰的感觉到自打傅元亨回来,这人就有强烈的追逐自己的企图。但他的表现非常克制,他的行动非常文雅,简直像是书里写的古时候那些追求窈窕淑女的君子。温和的甚至有些淡漠,让人怀疑他人生中的热情都去了哪里。可是细想难道还不明白吗?他的热情都留在还对自己的思念和追求中。现在好了,他回来了,火山可以徐徐喷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