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幼祺听他之前的言语,脸色还极不好,待得听到“女子与女子何来爱慕之情”的话头儿时,险些“噗嗤”笑出声来。
她的内廷总管,还真是天真得可以啊!
唐喜偷眼瞧着皇帝用力抿紧的嘴唇,还以为皇帝是气得隐忍不发,哪里料到皇帝是忍笑忍得辛苦?
他生怕皇帝多心,忙又道:“这都是小人的浑话,陛下问,奴婢便如实说了。这等话,是极不入耳的!奴婢身为内廷总管,便要负起职责,已经将传闲话的宫女和内监训斥杖责了……”
“咦?这样的人,只是杖责?倒配不上你替贵妃和唐易的愤愤不平了?”元幼祺故意奇道。
唐喜哑然,只好又闷声道:“那几个人的主子,是眼下的红人。奴婢……奴婢也招惹不起……”
“红人?朕还不知,这宫中的红人,是谁?”
红人能是谁?还不是您正宠幸着的?
唐喜无奈道:“那几个人,都是咸福宫的粗使奴婢……”
元幼祺闻言,心中呵呵冷笑。
这样的话,如何是粗使的奴婢能编排得出来的?显而易见,是有人教着他们说的。
至于何人教的,元幼祺是不信,会是咸福宫的那位正主儿。
这件事,八成与武琳琅脱不开干系。
可是,这样的伎俩,不显太拙劣了吗?
痕迹这么明显地大泼风柔与唐易的脏水,虽然编排得倒也颇符合事实,但是,这么拙劣,岂不是把自己这个堂堂的大魏天子当做傻子一般?
而偏偏,自己还得循着她们划下的道儿走下去,让人怎不着恼?
元幼祺越想越觉得憋气。
唐喜冒着风险与皇帝申辩风贵妃的清白,结果惊奇地发现,皇帝既没有大发雷霆,更没有马上命人彻查什么,而是又平静地坐了下来,怔怔地盯着面前书案上的一摞奏折。
陛下的心思越来越深,唐喜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够猜透哪怕一丢丢。
他只求兢兢业业地为皇帝办事,等到老了的时候,能得到特旨恩典,荣养以终天年,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至于风柔之事,因为风柔待宫人都极好,从不苛刻打骂,二十年来,唐喜随在元幼祺的身旁看得清楚。他钦佩风柔为人的同时,便看不惯人这样的好的风贵妃被无辜冤枉了。是以,他才忍不住仗义执言。
元幼祺呆坐了一阵,看看天色,忽道:“没有郭仪的消息吧?”
唐喜自然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忙应道:“还没有。陛下,郭大人刚走。”
元幼祺没言语,良久方道:“日落了……去咸福宫知会谭昭仪,朕今夜还去她哪儿。”
还去咸福宫啊!
唐喜惊掉了下巴。
敢情,自己方才说的,都是白说的啊!
也不知这个谭昭仪有什么门道儿手段,竟能让陛下频频在咸福宫留宿,还那么快地升了她的位分。
照这样下去,再过得一阵,谭昭仪的肚子里怀上了龙.胎,贵妃娘娘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唐喜很是替风柔伤怀了一阵,犹感慨着“陛下与贵妃娘娘同.房十几年,贵妃娘娘怎么就没诞下个一男半女呢?莫不是当年那一胎小产,伤了元气了?”。
元幼祺若是知道,她的内廷总管,这个跟了她二十年的贴身内监,这会儿正为她的房.事大操其心,不知会作何感想。
她现在,一门心思想的是,尽快解决眼前所有的棘手之事,尽快与墨池,也就是顾蘅长相厮守。
然而,世间事,往往就是如此,在我们预料不到的时候,某件大事就突然之间降临了,令人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是啥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唐爱卿来了?”元幼祺闲闲地瞧着唐易。
唐易刚刚行罢礼, 站得颇为拘束。入夜时分, 皇帝突然密传来自己, 她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事。
毕竟, 在她的心里,对皇帝, 还是有着愧疚的。
“坐!”元幼祺扬手一指自己身旁的小杌子。
她自己就坐在另一张小杌子上。
唐易滑了一眼那只再寻常不过的小杌子,垂眸, 依旧恭敬道:“臣不敢。”
这里, 毕竟是勤政殿, 不是普通人家闲聊天的地方;而坐在她面前的,是当今天子, 哪怕是坐在一张小杌子上, 也是天下至尊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