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个大婚,不遵规仪之事十之八九,可若是时辰还差的远,长孙祈沐定会毫不犹豫地枉顾吉时。可如今只是差了这么小半盏茶,顿时让人犹肠百结。
景染看着她淡淡打量着那盏沙漏,好似在思索能否将它拨快一些的样子,顿时莞尔地挠她手心道:“小半盏茶很快。”
长孙祈沐顿时放弃了想法,也不再盯着那盏碍眼的沙漏,重新看回景染,眸光温柔透亮。
两人还未说话,忽然又破窗而入一人,大红色的衣物骚包至极,只是容貌稍显凌乱,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见屋内众人都盯着他不说话,麟琴也不在意,十分自然地一屁股坐到了殊鸾身边空着的椅子上,一边大口倒茶喝水一边数落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本公子千里迢迢地赶回来观你们的大婚礼,你们还不款待我?”
景染忽然笑了一下,道:“岳麋山通天峰的极品鸳鸯醉,够不够款待你?”
麟琴眼睛顿时亮了一下,问道:“你亲手酿的?”
景染挑挑眉,算是默认。
麟琴顿时美滋滋道:“管饱就够!”
景染嘴角勾了勾,“管的。”
麟琴顿时满意,这时,从窗户又飞进一人。
屋内几人波澜不惊地看过去,晏怀的脚步顿时戛然而止,有些尴尬的招呼道:“无回道长,慧忍大师,爷爷,还有舅舅,舅妈……小表姐,额,大家有礼了。”
“原来是朔北的小太子,老衲也有礼了。”慧忍大师温和地双手合十,还了一礼。
姜柏奚“嗖”地扔出个橘子,挑眉道:“来的可真慢!”
晏怀武功本就不如她,连忙凝神接住橘子,苦笑道:“小表姐……我一路跑瘫了两匹马都未曾下马背,可是累死了。”又转向慧忍大师,认真道:“大师,朔北如今已经举国相投青越,我已经不是太子了。”
慧忍大师笑着点点头。
晏怀又捧着橘子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景染和长孙祈沐的眼里划过一丝惊艳,微微点头行礼道:“大表姐,有礼了。”
“……”
虽然已经知道了原朔北的王后是自己的姑姑,晏怀便是自己的表弟,但景染此时还是忍不住地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
今晚倒不像是自己的大婚仪式,而是像一个认亲大会。
不过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礼貌乖巧的很,应当也是特意为她赶来,于是景染又温和笑了下,道:“赶来贺我可备了礼物?”
“……”晏怀顿时一呆,顺手举起了手中的橘子。
堂内众人又是笑倒一片,德钦老王爷笑骂了一句“臭丫头”,随即招手道:“晏怀过来,坐你小表姐旁边!”
堂内因着接连赶来两人,瞬时热闹起来,景染勾勾嘴角,招手将一块儿紫色的玉佩扔给了晏怀,简洁道:“见面礼!”
晏怀接住凤纹紫玉后,捧着看了看,似乎有些犹豫。
末歌也偏头看了眼那枚玉佩,轻轻抿了抿唇。
坐在高堂上的德钦老王爷往下扫了一眼,不以为意地应允道:“那本就是你外祖母的东西,那个臭丫头也用不到,给你你便拿着!”
“好的。”晏怀这才乖乖将玉佩揣进了襟口,道谢道:“多谢大表姐。”
景染点点头,随意般看了眼姜柏奚腰间的龙纹紫玉。而姜柏奚正懒懒靠在椅背上,神色百无聊赖。
小半盏茶的时辰很快过去,吉时已到。
景淮亲自递上红绸花团,一端交给长孙祈沐,一端交给景染,微微动容地笑道:“世子,老奴为您赞礼。”
景染在人头攒动的门口缓缓扫视了一眼,果然已经不见了景珂的身影,她看着景淮温声点头道:“多谢淮伯。”
“哪里。”景淮连忙摆摆手,蓦然站直了身子,高喊道:
“吉时到!一拜天地!”
景染和长孙祈沐都攥紧了红绸,转身对着天地弯身拜下。
“二拜高堂!”
两人转回身,同时掀起衣摆,跪地扣首。
高堂上坐着的,是德钦老王爷,无回道长,景逸,和云倾棠。放着的,是凤皇后的牌位。
这几人,是她们或生,或养的高堂之亲,却独独没有那个已经病入膏肓,为父不尊的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