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染眉心忽得跳了一下,长孙祈沐也蓦地抬起头,端着白玉杯的手指轻轻恍了恍,杯中酒液掀起浅浅波纹。
就在这时,方才退下的赵嬷嬷突然远远走了过来,长孙祈沐抬眸轻扫了一眼,压下想要问的话,抿起了薄唇。
赵嬷嬷走到近前,低头缓声禀报道:“娘娘,乌荔的靳鞅长公主说是今日进宫觐见过皇上,顺道来凤栖宫请求拜见娘娘。”
景染眼眸忽闪了一下,转头看向长孙祈沐,见她面上依旧是贯然的清清淡淡的神色,看不出其他。
皇后却是已经一副微醺的模样,眼里氲了些许雾气,勾着笑意叹声道:“哎倒是不巧了,本宫不胜酒力,这会儿乏力的很,正好沐儿在此,便代我招待靳长公主吧,你们年轻人聚在一块儿反倒话语投机不拘谨。”
说着站起身子,微恍着伸出手臂唤道:“杜嬷嬷。”
杜嬷嬷赶紧上前两步扶住皇后,长孙祈沐和景染也站起身,长孙祈沐沉默了一下才道:“杜嬷嬷,照顾好母后。”
杜嬷嬷点头应是,扶着皇后出了湖心亭,景染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皇后的身影离去,随后看向长孙祈沐。
第19章 诛讥棋局
“去请靳长公主过来。”长孙祈沐转身对着赵嬷嬷吩咐了一声,随即转过身子仰头看着景染,忽道:“在想什么?”
景染眨眨眼:“皇后娘娘为何对靳鞅避而不见?”
长孙祈沐也学她眨眨眼,笑道:“坐下说。”
景染坐下身,看她嘴角翘起了点浅浅的不算笑意却很好看的弧度,听她道:“我母后其实方才并未说完整,云姨年少时候的伴读其实有两个。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八大世家晏家的嫡长女,也就是——靳鞅的母妃。”
景染讶然地挑了下眉,长孙祈沐却是微阖了下眉睫,兴致不高道:“至于母后对她避而不见的缘由,我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
“这么说方才皇后娘娘所提到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个七七八八了?”景染问道。
“嗯,大多是我这些年查到的,零零碎碎有一些以前就听母后提过。”长孙祈沐点点头,顿了一下又忽地抬起刷子似的睫毛,眸光清亮地望向景染:“不过关于云姨还曾经笑言要与我母后结为儿女亲家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她似有若无地将“儿女亲家”四个字咬的格外轻缓。
景染:“……”
“唔——”景染故意含糊不清应了声,如玉地指尖轻轻弹了一下白玉杯壁身,发出清脆的响声,压下心中微微奇异的感觉,忽地转过这个话题问道:“所以你和靳鞅自小争锋相对,果真是因为你抢了她一条腰带的缘故?”
长孙祈沐眸光微妙:“腰带?”想了想连语气都带上了笑意:“她是这样告诉你的?”
“……”景染忽地觉着要么是她被那个演戏精骗了,要么就是姜柏奚被靳鞅耍了,总之无中生有到当事人这里都很——尴尬就是了。
谁知长孙祈沐却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我是从她手上抢过一条腰带。”
她不仅承认的干净利落,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你奈我何的气场。
景染:“……”
“不过那条腰带本身就是我所有,是她先抢我的我才抢回来的。”似是觉着事实被颠倒,长孙祈沐微微阖了阖长密卷曲的睫毛,好似有些不开心。
“……”景染一言难尽地撑着额角,心想抢过来抢过去的只是为了一条腰带,而且还为着这条腰带结了仇,真的显得这条腰带很是珍贵,珍贵到不成精都对不起这两人的小心眼儿。
长孙祈沐忽地偏头,问道景染:“在想什么?”话落又歪了歪脑袋,眸光簇了笑意:“是不是在想我很小心眼儿?”
景染:“……”
长孙祈沐看着她的模样,眸中笑意更甚,话也多了起来,道:“你知道我和靳鞅,还有姜柏奚出生时慧忍大师为我们批命说了什么吗?”
景染眸光动了动,听她面色寡淡地一字一句道:“慧忍大师说我和靳鞅注定命缘相克,姻缘相撞。”
长孙祈沐眸中漾起清透温亮地水波,声音也格外轻缓了下来,幽幽道 :“通俗来说就是她会抢我的媳妇儿,你说我们能平和相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