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云海间_作者:看长亭晚(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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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灵降世以来,派下使者无数,只有虔心修行的人,才能得到祂的眷顾。

  众生都在名为人世的牢笼中苦苦挣扎,怎能与草原上四处游走修行者相比?

  如果是这样,那些躺在神庙中,以红袍覆面,或是未曾瞑目的神官,为何没有得到神的救助?

  神龛上溅满的鲜血已经凝结,曾经要用牛羊祭祀的神台,如今换上了怒目惊惧的人头。

  血色在水中漫开,引得水中游鱼争相夺食;珍贵的经文落在深草里,被风吹起,落进水泽里,上面用金笔写就的隐秘传说,与草根一起浸泡在水中。

  答案究竟在哪里,所谓的宿命,所谓的长生,所谓的一切......

  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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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输了就是输了,你杀了勒达又有什么用?”

  赫昌脸色铁青地听着王庭下派来的一位长老的教训,捏紧的拳头死死不肯放开,那长老见她一句话也无,更是生气,道:“你若是不想做这个主帅了,那就向王庭自请下席吧!”

  下席在西戎语中意味着投降,放弃,认输的意思,赫昌闻言恶狠狠地盯着那长老,一手反握腰间的刀柄,猛然抽出,凌空一砍!

  长老还来不及呼救,霎时身首分离,血喷溅而出,堪堪达帐篷顶柱时回落地面。

  “杀人确实不能解决办法,”她喃喃道,以绒布擦净刀上血迹,“但是能解决你。”

  赫昌杀完人才觉得发泄了一些怒气,战败的耻辱与被王庭长老居高临下的教训,使得她异常暴躁:“你还要在门外看多久,毕述大人?”

  门外的人并没有进来,只是隔着帐篷道:“你杀了她,要怎么和王庭的人交代?”

  “交代什么,全部杀了就是。”赫昌答道,“来多少杀多少,谁又知道。”

  地上的尸体静静躺在血泊中,帐篷里是死一般的沉寂。赫昌凝神听着号角的声音,良久后,毕述才道:“赫昌,现在已是八月,你若是再不快些,可就要来不及了。”

  赫昌从牙关中逼出一句话来:“.......代人没有马。”

  她自言自语般道:“只要没有马,就不会赢。”她停顿一会又道:“有又怎样,战马不是一日就可以训成的,只要没有马,她们就输定了!”

  弯刀随着她最后一句话飞向帐篷边的人影上,划开一道口子,八月的夜晚月珠朦胧,冷月如霜,帐篷外的人避开这一击后道:“未必如你所愿,我择日便要返回金帐,再会。”

  赫昌静静地坐了一会,弯刀反射出冷漠的银光,将她充斥着复仇的心被割开无数道细小的伤痕,随着呼吸起伏隐隐作痛。

  她低下头,起身离开座椅,踩过地面已经变黏稠的鲜血,她走出帐篷,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她生来骨中便刻进了数辈人的仇恨,她心中住着以仇恨恐惧为食的怪物,每每屠城时,看到奔逃不及的人死在刀下,或是被马踏死,她都会有种极为痛快的感觉,这是她应该做的事情,一直都是。

  她怎么能输?西戎以举国之力北下攻打代国,她利用代国朝中两王相争,假意帮助越王登基,借此换取到了云州边防布局图。她已经踏破居宁关,到达了三百年来西戎人再未到达的地方,令人望而生俱的关隘已经被西戎铁骑踏开大门,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赫昌感觉自己稍稍冷静了一些,刚想吩咐手下把帐中尸体处理掉,忽然黑暗中闪过一道火光,借着便是沉重的战鼓声响起,马蹄声震耳欲聋,她听见有人用西戎语高喊道:“敌袭!敌袭!”

  她嘴角抽搐不停,连杀人都没有颤抖的手,此时却忍不住微微发抖,她拔出腰间弯刀,怒吼一声,向着火光大亮处奔去。

  帐篷中被钉在墙上的云州边防布局图在震动中滑落,恰巧桌上水杯撒落,水铺满这张破旧的皮革上,如同变戏法般,上面的地图竟然消失了大半,从安平郡开始,所有山脉平原,以及代表云策军的红点都消失殆尽,皮革上干干净净,好像上面从来没有存在过东西一般。

  第130章 残阳

  今夜船歇在冰歆河上, 水汽氤氲而起, 笼罩了这片水域。深夜中只闻潺潺流水声不绝于耳, 近处芦苇荡中几点萤火飞舞, 又隐没在白色雾气中。

  时辰已经不早了,她却毫无睡意, 只能听着水声打发时间。

  突然船舱中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里头坐了个人, 正摩挲着去点灯, 清平快他一步取了火折子点着了灯盏,那人咳的厉害, 问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