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嘈杂,听不清是在惊叹下雪了还是什么,车流还在涌动,聒噪的喇叭声掺杂着叫的人心悸的救护车声。
你见过如此鲜艳的梅花吗?
十年生死
第55章 咱们日本见啊!
天还未亮,一个一身黑衣的女人就抱着花束来到了墓园,墓园大门紧锁,铁黑的大门似乎要将这里与生的世界隔绝。
“大爷!”
今天荔枝又捧着鲜花来到了将涅的坟地。
“今天怎么来了?”值班室的大爷看见荔枝来了,赶紧给她开门。
“以为会堵车,结果没想到来早了。”荔枝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麻烦您了。”
“没事儿,没事儿。”大爷毫不介意的摆摆手。
荔枝从包里拿出一盒崭新的铁观音,放在略显斑驳的木桌子上。“这是给您捎来的茶叶,我今天要陪我师父去日本做手术了,可能要很久,所以将涅就拜托您照顾了。”
“要去很久呀,这次。”
“嗯,可能要半年吧,师傅的手术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荔枝略带担心。
“这里你就放心,小姑娘的坟墓我会好好打扫的,一定比其他人的还要干净。”大爷拍着胸脯回答道。
“我当然是相信你啦,就是辛苦您啦。”荔枝双手合十,感谢道。
“没事儿,和她说说话去吧,别耽误了飞机。”
“嗯。”
荔枝的马丁靴踏在水泥地上,发出踏踏的声音,向着群群坟墓中最不显眼的那个走去。
“将涅,今天我就要去日本了,要很久才会回来,所以我今天给你带来了许多好吃的,你多拿点去吃。”
这个纹着花臂的女人伸出带着佛珠的胳膊,拿着手帕细细的擦去墓碑上的灰尘。比起周围灰尘沉淀了几层的墓碑比起来,将涅的墓碑显得格外干净。
“你看,旁边这棵白玉兰都有骨朵了。”
将涅的坟地在边上,靠近草地,荔枝在她旁边种了一株白玉兰,枝干长得笔直也茂盛,春天到了,抽了几株新芽,泛白的花骨朵就躲在新芽里。
十年过得也真快,玉兰树已经从一棵小树苗窜到了比两个荔枝都高的地步。
“其实我一直都不相信你会死呢,明明我记得是我挡下了那辆车,怎么会连你也撞到了?”荔枝抚摸着墓碑,像是在触摸将涅软软的脑袋一样。
“应该是我比你严重,怎么你会先走了呢?”荔枝看着墓碑上那个含笑的少女,时间在她身上永远停住了,如同他当初所愿的一样。
爱妻将涅之墓。
寥寥数字,荔枝的手指却在上面摩挲,一遍两遍,一年两年,字迹有些褪了颜色,荔枝就拿颜料补上去,刻痕有些磨平了,荔枝就拿小刀在刻深一些。墓碑中间略略凹陷,颜色却崭新如初。
“我要走了,还得赶飞机。”荔枝把花摆好,把吃的放在不挡人的地方,灭了香,起身准备离开。
说迟不迟,一阵风从地上卷起,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张日本旅游的宣传单,恰好落在荔枝的脚下。
“你是要我去日本吗?”
“さくら さくら会いたいよ いやだ君に今すぐ会いたいよ……”
深夜下班,将涅独自走在回家的街道上,路过商业街,从一家音像店里传来了《樱花樱花想见你》的调子。
“さくら.”将涅独自掂着这个名字,“樱花啊。”
这么老的歌了,还有人在唱啊。
是啊,已经十年了。
装死逃避了十年了。
“あなたに出会えてよかった本当に本当によかった (和你遇见真的很好,真的真的很好。)”
将涅像是被什么锤中了一样,心脏抽的一痛。随即,将涅掖了掖外套,苦笑一下。转身进入了一家酒吧。
推门的动作停了一下,将涅转身看着夜空,“今晚的月色依旧很美啊,星星也很亮呢。”
不是星星,是城市的灯光。
将涅和父母大吵一架,浑噩中被小百合拉着在日本学了医,总归没有和那个坏姑娘在一起,总归没有留在国内,父母也就暂时妥协了。十年,长的仿佛要了将涅的命,快的仿佛昨天还和荔枝相拥而眠。
喝得微醺的将涅随意地甩掉鞋子,躺在家里的大床上,眼神迷离的盯着白色的屋顶,房间很空荡,极简的家具,黑白的色调,找不出另一种颜色。和当初的房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