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是积劳成疾,忧郁过度。
但,伊丽莎白没有立刻对驻扎在利思堡的法军发起进攻,一半出于她谨慎多疑的性格,另一半来自这些天不间断的思考。
其实她一直对诺福克公爵心存芥蒂,几年前姐姐玛丽-都铎执政时期,她不慎被卷入一场谋反叛乱,有些人打着她伊丽莎白公主的旗号公开煽动造反,意图推翻玛丽,直接拥立她为英王。
当时诺福克公爵是她姐姐的谋臣,也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最希望的莫过于她这个新教公主被处死,好永无继位的可能。这场阴谋直接令她被关进伦敦塔,而逮捕她并且主持审判的人就是诺福克。
然,风水轮流转,伊丽莎白登基后,诺福克适时投诚效忠,念及他家祖上开国有功,又是势力强大的名门贵族,她便没有追究。
这是个隐患,却苦于没有证据。
“你带一半人马埋伏在利思堡以东,英格兰军队会兵分三路,第一路驻扎利思堡外围,第二路在城堡西面待命,第三路留在斯特灵。”指尖划过地图,摩擦起一阵微热。
伊丽莎白眼中闪烁着虚假诡异的光芒,却能被掩饰得很好,她这趟与其说是亲征打仗,不如说是监视战况。这一次战役的输赢对她而言太重要了,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决不能出半分差池。
“那我剩下那一半人呢?”阿伦伯爵贴得她很近,不经意闻见发间一缕幽香,轻轻吸了吸鼻子。
“让‘公理会’的新教贵族,带着你们剩下的人前往首都爱丁堡,等在城外,无论这边有什么消息,你们进退皆有路。”抬眸,不准痕迹地退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阿伦伯爵也是她的求婚者中的一员,拥有苏格兰王位继承权,如果她嫁给这个男人,有一定几率能统一英格兰与苏格兰。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伯爵轻咳了一下,尴尬地抓抓头发,“我明白了,陛下,但是您为什么要派诺福克公爵去偷袭?”
“听好,如果他中了埋伏,不能全身而退,说明这一仗可以放心地打,你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支援他,但若是他安然无事,你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这位伯爵虽然没什么领导才能,但也是个聪明人,收到一番眼神暗示,立刻就明白过来,手放在佩剑柄上,挺直了脊背,颔首。
“那么,出发吧。”
邪魅诡异的笑容里隐去一丝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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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思堡是一座军事要塞,性质类似于伦敦塔,墙高砖厚,四周是一片低矮平原,视野开阔,隐蔽性相当差。沉睡在黑暗中的城堡,唯有顶部连续燃起的火把勾勒出它大致的形状和边界,高高吊起的铁门前架有几个火盆。
诺福克公爵带着一小队人马,在要塞外围慢悠悠地转着圈,转到北面斜坡的一片小树林里,原地不动。
“公爵大人,我们…不是要去偷火盆吗?”队伍里有个细皮嫩肉的金发小帅哥,忍不住问了一句。
“对,偷火盆。”微勾嘴角,隐没在夜色中的瞳眸忽而晦暗,“看见门口那两个火盆没有,偷过来,任务就完成了,快去。”
随手一指,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对光线格外敏感,不远处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明黄|色,顷刻沉没在他眼底,倏然,阴笑。
女王拿他当探路的使,他才不傻。
手下的人倒是很听话,没有丝毫犹豫,提着长矛就骑马冲出了树林。
金属碰撞发出刺耳尖利的声响,火盆“哐当”倒地,只闻一声含着瞌睡的惊呼,原本安静沉寂的城堡顿时沸腾了……
接着是几声枪响,重物坠地的声音。
不多时,驻守在利思堡的法军倾巢而出,动静和阵仗明显比上一次小了很多,诺福克躲在树林里听动静,被他派去偷火盆的几个人一个也没回来。
“大人…”
“走,原路返回。”一挥手,调转马头。
如果女王真的让阿伦伯爵带人在附近等着支援,那现在应该出动了才是,就让他们“公理会”的人去跟法军打架吧…
然而,当他回到斯特灵城中驻地时,里面却空无一人。
“陛下?”
无人应答。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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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诺福克带着剩的几个人回去斯特灵时,埋伏在利思堡东面的阿伦伯爵听见了动静,以为是法军早有防备,诺福克中了埋伏,于是一股脑带人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