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几行,被自己的字丑哭了,烦躁地撕掉,重写,还是丑,冷不丁就想起了伊丽莎白那手漂亮的花体字。
“小姐,莱蒂西亚来了。”
珍匆忙走过来,拉了她一下,瞥见她纸上写的东西,别过头。
“谁??”
“莱蒂西亚…”
这名字像催吐剂一样,江心言听到就反胃,嫌恶地皱皱眉,起身走到门口,见那小婊砸扯着一脸不怀好意的媚笑冲她颔首,“陛下请您现在去书房。”
“知道了。”
看在伊丽莎白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路上江心言总觉得莱蒂西亚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这边瞟,尽管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也不由得让她一阵恶寒,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请。”
踏入书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闻着心旷神怡,窗前伫立的身影转过来,侧颜轮廓仿佛镀上一层光晕,勾勒出柔和的面部线条,瞬间的回眸令她呼吸微滞,停下了脚步。
“你去找我了?”
伊丽莎白微笑着走过来,声音出奇地温柔,裙饰因为走动而轻轻摆动,华丽得有些夸张。
“嗯……”
“我在威斯敏斯特宫,考虑到你可能不喜欢那里的宗教氛围,就没有带你。”耐心地解释着,目光扫过女孩儿身上朴素的衣裙,随即皱眉,“前些天我让人送去的裙子呢,怎么没穿?”
凝滞的气息乱作一团,江心言微微张着嘴,呆愣地看着她,这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那个……我是想说…那些东西我不能收…”
该死啊,才几天没见,舌头就打结,她就那样傻兮兮地盯着伊丽莎白的眼睛,脑子里思索着怎么说,懒得管语法对错,懂她意思就好。
“不喜欢吗?”
“不是…太贵重了…”那双眼能看透人心,江心言低头避开她灼热的视线,“而且打仗不是需要钱嘛,你还这么大手大脚的送东西…我又用不上…”
声音越来越小,头埋得很低,手指绞着袖口花边,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儿,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干嘛要委屈。
尤其是直视着那双灰蓝色的瞳眸,让她想起了格雷郡主,和那些戳心窝子的话。
修长的指节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挑起,迫使她被动地抬起头来,漆黑如夜的眸底有着避不及的慌乱,镜子般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脸。同样的,江心言也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窘迫的模样。
轻叹一声,松开手,“如果你不想要,就丢掉吧,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
之前女孩儿说想家,她唯一能想到跟东方有联系的东西就是那套瓷餐具,底部还有方块字,至少能留个家乡的念想。现在看来她这番好意,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别开视线,转身。
江心言以为她生气了,心里一慌,忙拉住她的手,“别…我…我要还不行嘛…”
真要丢掉的话,够她肉疼好一阵了。
手上一片刺骨的冰凉,垂眸,微微蹙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遂抓过她两只手包在一起,原本柔嫩细腻的皮肤泛起成片通红,冰冷僵硬得像雪地里挖出来的大理石。
低头不语,手冷得麻木,脸却烫得发烧,浑身不自在,心脏里泵出的新鲜血液沸腾着涌遍全身,却唯独到不了四肢,她稍稍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伊丽莎白的力气比她大,只好尴尬地不停乱瞟…
这么一瞟,不小心瞄到了书桌上厚厚一叠写满方块字的纸。
“伊丽莎白……”江心言踮起脚,伸长了脖子,“你桌上那是什么啊?”
满以为岔开话题能打破这尴尬又有点暧昧的气氛,她正想给自己的机智点赞,伊丽莎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瞳孔骤然紧缩,闪过一丝慌乱,松开她的手,背过身去,把那叠纸收了起来。
“没什么。”
拙劣的演技掩饰着脸上的不自然,低垂着眼眸,有些失态。
“马上到圣诞节了,宫里要举办舞会,你会跳舞吗?”话题生硬地拐个弯,伊丽莎白始终没有抬眼看她,索性走回窗户边,保持着她最爱的凝望姿势。
泰晤士河一如既往地繁忙,水面上穿行着各色船只,被寒冷的迷雾笼罩着若隐若现。她将一切尽收眼底,注意力却始终无法集中,心里涌起异样的烦躁,像一团乱飞的苍蝇在她耳边嗡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