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五人相互见过。赵旌小心地捧了那本古籍问,钱朝先却没立刻答,而是让五人分别说出自己的见解。沈云梳三人略有忐忑,却还是落落大方地答了。
王延亭见她们观点虽略为青涩却言之有物,明显读过此书,惊讶之余收起了之前的轻视。赵旌见状又抛出几个问题,看她们对答如流,言辞中能看出其博览群书和勤于思考,也收敛了略微轻浮的神色。他早听闻过三人才女的 名头,原本以为她们不过能作几首诗,没想到却认真研读了古今书籍,不由得另眼相看。
往后五人并未刻意相约,但偶尔在钱老除碰上了也不避讳。一来二去的有了一些了解:赵旌出身世家,风流倜傥,写得一笔好字。王延亭则是平民出身,乡试中考取了解元。他英姿勃勃,身上丝毫没有脂粉气,也让书阁中的闺秀们偷眼相望。
沈云梳将白日大多用来刻苦读书,将兄长都惊动了;晨起请安时随意问了几句大为惊讶,直说小妹过两年该去考个女状元。沈云梳下意识看向母亲,却见程氏神态安然,并无嫌恶之色。
躺到榻上,便开始琢磨着净尘山庄一事。阿罗上次说已经腾出庄子,自己去巧手坊打探了一下,倒也有不少精通纺织、绣花,编织等的先生。可聘请的价钱都不低,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
她脑袋里隐隐约约有个不成形的念头。将庄子里做好的东西拿到西市等坊间卖,赚到的银钱不一定够供姑娘妇人们生活。不如开几家铺子,打出名头来。
可沈云梳心中没底。一是晚间查了账,箱中不过三百余辆白银,基本干不了什么。二是母亲近来对她做的事毫无表示……哪怕骂她两句也好,这般总让她觉得心慌又愧疚。明白自己的想法对于一生遵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母亲有多么惊世骇俗,如果她知道自己要去经商该怎么想?
虽然谁家女儿都有几间铺子作为嫁妆,可一般只是管束店中管事,少有亲自查问的。
次日,沈云梳去了长姐院中用早膳。经过赏花宴一事,她学乖了,将心中想法尽数跟长姐言说。阿姐不一定全然理解自己,却永远会毫不保留地支持她。
沈云华听闻小妹写的杂论摆上了初墨阁的书架,骄傲又开怀,立马去买了好几本。又得知她准备收容落难女子,更是拿出五百两纹银相赠。“梳儿,不必客气;我只当多了个兄弟,这是给他做生意的本钱。也不是白给,日后你可得还我一千两。”
本是句玩笑话,两年后沈云华出阁时,她放在手心中疼宠的小妹却真拿出了五千两银子添入她的嫁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十余天过去,对于陈、舒二人沈云华也想开了些。“今上仁慈圣明,婉茹和秀莹入宫后相互照应,我确实不该忧虑过重。况且还有汪昭容在,她们仨都不是爱争宠的人,一同守着敏和公主,也许能偏安一隅。”
只盼着,她这两位姐妹不会因为深宫的嫉恨狭隘了眼界,迷了心智。更千万别对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动了心。
此番听完沈云梳的想法,她思虑片刻后又道:“依我看,你不必如此多心。绮罗郡主手底下管着不少农庄,收成大多拿到自家粮店去卖,衣裳篓筐定然也是如此。”
沈云梳却仍然犹豫不决:“可我也想为阿罗出力,而不是空口说白话。”
第40章
最终沈云梳还是去找了绮罗。她正斜靠在紫藤架下的躺椅上,天色略微阴沉, 云层中透出的那一束阳光却正好撒在她身上。
沈云梳放轻了脚步, 不忍打扰这片刻的宁静。然而顾玉琦似有所感地抬起头, 绽放出一个笑容。
“梳儿, 有时间来看我了?怀雪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大好了。”沈云梳略微愧疚地说,“近来常跟钱爷爷和怀雪她们在初墨阁讨论古籍, 来找阿罗的次数却不多。”
“你我何需纠结这个。”顾玉琦眯起眼睛,“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沈云梳脸一红。阿罗怎么最近越来越喜欢跟她开玩笑……感觉有点怪, 却生不出丝毫反感。
再说想到是自己先这么干的,就更说不出来什么了。
阿罗只穿了一袭浅绿罗裙, 不比往日的贵气, 别有一番雅致风情。再看自己身上的妃色襦裙,似乎两个人都往对方喜爱的样子打扮了。沈云梳顺手拿过宜绫捧着的斗篷, 披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