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尾张开手掌和汪平阳,用嘴型问好,又指着饮水机让她过去。
她笑着点头,沿方向挪动。
饮水机旁喝水的人放下白色一次性水杯,也靠墙坐下,拿呢子外套盖住小腹,视线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程树。
是周准。
这么早就来了!
汪平阳窜到周准身旁挨着坐,室内开了中央空调,她脱下大衣铺在周准的外套上:“您来这么早,医生还蒙在鼓里吧?不是说好医生查完房再过来吗?”
周准没有看她,嘴上却回答:“昨晚和医生说过了。”
汪平阳眼皮跳了跳:“几点来的?”
老鱼错身,一脸悲愤:“死活不听劝,六点多就把程树拉起来讲戏了。这谁信病着呢?活蹦乱跳的还呆什么医院?”
汪平阳不留神,伸腿踢到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个垃圾桶。
老鱼脸皱成那样,恐怕是她自己带来的了。
第一幕结束,程树走来。汪平阳以为周准不会多严厉,直到亲眼目睹程树低头挨训。
周准发火倒不是怒气冲天,其实也算不得发火,但沉沉地陈述她的看法就已非常可怕。
“你这样理解、这样表演,我不能确定观众是否认同。”
周准说。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几天得出门,下个星期补起来。
第12章 第 12 章
汪平阳记得小时候被老师喊起来背书,自己因为拍戏没空温习功课,所以让老师批评了好一顿,回家还哭湿了枕头,心里不甘,又无能为力。她猜程树现在是她当时的心情。
好歹曾是合作伙伴,汪平阳端杯水给程树,程树在读周准的剧本,时不时把台词念出声,见汪平阳递水,道了谢,想了想,又问:“阳姐,之前的场周老师都是像刚才教我那样演的吗?”
汪平阳冷笑,夺过刚才倒的水泼进垃圾桶,连着水杯也扔进去,引得有些群演看过来。
程树端水的手僵在半空,不知所措。
汪平阳戳戳本子:“她是不是全心全意地教你还不知道?”
程树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能总模仿周老师……”
“可是,”她笑,“你现在能承担表演失败的风险吗?”
程树还是太年轻了,幸好啊没有和他进一步发展关系。汪平阳掌心贴额头,叹气,而后小声而真诚地给了这位年轻的小伙子一个建议:
“周老师演戏连曲老师都服的,多听她的没坏处。”
话音刚落,她便看见了从卫生间回来的周准向程树和曲尾招手。
周准手指细长,应该这样说,周准身上没有一处骨骼舒展的地方不是修长的,老鱼还给她取了“丹顶鹤”的外号,剧组大家玩开了,偶尔会喊“鹤鹤”,现在网络上喜欢周准的人得知了这个梗,也经常“鹤鹤”这么称她。
汪平阳不自觉笑了。
连招手都有点白鹤亮翅的感觉。
周准、曲尾和程树都不矮,汪平阳走近得半仰着头看他们讨论动作戏,干脆扯了把椅子坐下。曲尾和程树是要正式表演的,周准只好拉汪平阳起身做示范。小小的一只站在中间,曲尾连连拍手说她可爱。
周准卷起袖子,对汪平阳说:“之前一直是和曲尾对的戏,一会儿下手可能重,你疼了一定要和我说。”
汪平阳扎起头发,乖顺地在两米处立定,视野刚好容下整个周准。
她已做好前扑姿势,铂金项链滑出低领毛衣,汪平阳双眼聚焦使劲捕捉,那条项链上似乎缀了枚戒指。
程树在一边跟着做。
“舞台上动作虽然不难,但力道还是要有,刚刚说的前扑、推腰、掼肩膀,胳膊灵活一点,不要误伤了曲尾,我一般保持中等速度——”
眼花缭乱。
汪平阳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自己就摔在了地上,肩头还被按得动弹不得。周准正抬头,她睁大眼睛也只能看见周准的鹅颈。
脖子和手是最能体现女人年纪的两个部位,可周准无论是手还是脖子,都精致如玉,鲜有皱纹。她死死盯着周准的脖子,仿佛可以看见颈侧皮下的跳动,触手或许会摸到紧实的肌肤,和稳健的脉搏。
完了完了,她大概是变态。
汪平阳撑不起身体,挣扎半天,周准总算垂下头,遮掩来自天花板的白管灯光,细碎的头发一缕一缕如清贵鹤羽,迎光将飞。